陈染没有说话。
到目前为止，林晓可的分析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夏悠悠的性格确实单纯，容易胡思乱想。
而池渊今天也确实畜。
“所以，别指望他们了。”林晓可得意的看着他，仿佛她已经知道结尾了。
她又往陈染身边缩了缩，几乎整个人已经快贴上来了。
“我们就安安静静的待着这里，不好吗？”
黑暗中，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的拂过他的颈部。
“你不是怕黑吗？”
“是啊，但是一想到能名正言顺的靠近你，就不那么害怕了。”
陈染感到一阵不自在，下意识的想拉开一点距离。
但林晓可握着他的手猛的收紧，力道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别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但更多的是那熟悉的命令，“我会害怕。”
又是这句话。
陈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又感觉到了那股令人不悦的窒息感了。
他开始怀疑。林晓可究竟是真的害怕，还是以此为借口的纠缠。
“你之前…不应该会这么怕黑的。”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声音在仓库里显得有些突兀。
林晓可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开口，“我一直都害怕的。”
“在失去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东西之后，我现在变得愈发的害怕了。”
来了来了，又是这种意有所指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染有些不耐烦了，他不喜欢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我想说…”林晓可停了一下，头轻轻的在他的肩膀继续蹭，“我也会害怕。”
听起来确实十分的可怜。
陈染稍微松了松手，他想试着站起来。
但是林晓可却拉住了他的衣尾。
“别走。”她更紧的抓住了他，“我错了，我不该说那种话。”
她误会了，她以为陈染想跑。
陈染放弃了。
这只流浪猫缠上他了。
如果她是芝麻那种粘人就好了，起码能有自己的空间。
但是她的粘人是真的要钻到自己口袋里了。
“你说的那个小熊。”陈染突然开口，反正也没什么事，只能跟她聊聊天了，“后来呢？”
他指的是她之前说的那个，陪伴她度过许多夜晚的小熊。
林晓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微微愣了一下。
“后来…它不见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明显的失落，“就像很多东西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林晓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
林晓可的道歉在陈染的心里掀起了波澜。
她很少道歉，而且这次是连续两次。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说对不起也没用。”他装样子的朝一边挪了挪。
“真错了。”
林晓可的身子也向他的方向挪去，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错哪了？”
你也有今天。
陈染在心里暗暗发笑。
“我不该阴阳你。”她倒也是坦诚。
以后知道怎么对付她了，把她骗进小黑屋就好了。
林晓可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幽幽的说了句，“如果你想骗我的话，我是会生气的。”
没意思。
“你…还在生气吗？”
过了一会，林晓可又问道。
“没有。”
他从来没有生气过，但他的回答依旧简短。
“那…小熊的故事，你还听吗？”
她试探着问道。
“不想。”陈染嘴上拒绝，却没有阻止她，他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那个新的小熊，很漂亮，也是毛茸茸的，比那个旧的还好看一点。”
她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可是，它没有原来的那个味道了。”
“也没有我偷偷缝上去的补丁。”
陈染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她偷偷的躺在陈染的怀里。
真狡猾。
“所以，我把它收起来了。”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小熊了。”
“不过啊，后来有个男孩送了我一只小熊。”
“我很开心。”
陈染的心猛的一跳。
他记得那个小熊，那个躺在纸箱里的小熊，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是我吗？”
他明知故问。
林晓可的嘴角扬起弧度，她把头埋的更深了一些，像是在向他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我很喜欢那个小熊，比之前的那个还要喜欢。”
“虽然它不大，但是是一个我喜欢的人送我的，我每天都会抱着它。”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她的眼泪湿润了一小片。
她又在…拿眼泪当武器了。
“后来呢？”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后来…后来我忘记了。”林晓可摇了摇头，“等我记起来了再告诉你吧。”
在那之后，他没有再试图抽回手。
“能…跟我一起沉沦下去吗？”
沉沦吗？
他细细品味着这个词。
“你不愿意吗？”
她的声音带着蛊惑。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觉得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
林晓可几乎压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她不是很重，但感觉怪怪的。
就在这时，仓库的缝隙传来了亮光，看来是有人来拯救他们了。
“陈染，你们在里面吗？”
外头传来了池渊的声音，而陈染也马上答应了。
林晓可听到声音就马上站起了身，她不想给外人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门堵住了。”陈染向池渊解释。
“我知道了。”
池渊用自己的身子朝门撞去。
确实堵得很紧。
不过好在他有锻炼，费了不少力气，还是把门撞开了。
夏悠悠率先冲了进来，当她看清仓库里的景象时，她呆住了。
林晓可躲在陈染的背后，姿势十分的亲昵。
夏悠悠看不清林晓可的脸。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不，你来的刚刚好。”陈染解释。
池渊跟在后面，他扫向两人，最后落在了那个躲藏在陈染身后的少女。
果然。
林晓可调整好了表情，她从陈染身后跳了出来，脸上的泪痕什么的都消失了。
都让陈染觉得她刚才没有流过眼泪了。
“天文望远镜就在那边。”她指了指角落。
透过池渊带来的手电筒，他才看清。
那个望远镜…
跟他两天前给夏悠悠装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