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开始，我就住在南境的一家小镇孤儿院。每一顿饭都靠打怪换取材料来维持我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所以只能——要么吃掉魔物，要么被魔物吃掉。那些习惯了的冷冰冰的牙齿和爪子，几乎成了我梦中的「催眠曲」。
但我没有抱怨。因为我知道，像我这样没人保护的小女孩，如果不变强，只会沦为被魔物吞掉的那一类人。
“剑在手，敌在前，绝不退后一步。”
这是院长教给我最初的骑士信条。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拼了命地锻炼自己的剑术和盾技，哪怕被称作“肌肉伪娘”，也从不退缩。
但是那一天，我第一次在心里承认了：
“原来，所谓强者，是可以用后背守护别人的人。”
【贝尔泽勒姆南支部，公会广场】
莉安娜提着刚修缮完的盾牌，刚从铁匠铺出来，就听见周围冒险者们交头接耳：
“你听说了吗？昨天的任务榜第一名，是两个新人完成的B级虫王讨伐！”
“什么？新人？那不就是……影刺客和那个叫诺兰的战士？”
“对对！那小子虽然看着温吞，但看到他一把黑焰大剑劈开虫壳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燃了啊！”
“他那个带着兜帽的刺客搭档也不赖，动作快得像鬼魅一样……”
听着这些话，我的眼神慢慢变了。
——诺兰？
这个名字，我在新注册冒险者资料里扫到过一眼。他是刚刚加入我们南支部的异乡人，履历空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不过他那天接任务的时候，我刚好也在一旁——他的眼神干净得让人想起初升的太阳，是一个「有在努力锻炼挥剑的人」看一眼就知道的很强的剑士。
当时我只是一闪念地想：
“这样的人，大概不会轻易被魔物吃掉吧。”
谁知道现在就听到他上榜了。
而且还是和一个看着如此娇弱的刺客组队？
那一瞬间，我竟然有点……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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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知道组合制度。冒险者之间要互相信任才能组队，但——为什么不是我？
哎，真是的，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拼命甩头，把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情绪赶走。
“算了，反正他们一定会来交任务，我就在前台蹲着等好了。”
于是我端着免费餐盘坐在公会大厅，就着鸡腿一口口地啃，装作不经意地观察进门的每一个人。
然后，他们出现了。
银色头发的诺兰一身灰袍，看起来还是那么朴素，但背后的大剑和沉稳步伐却让我眼前一亮。
旁边是那个刺客女孩，银发紫瞳，面无表情，却默契地和他交谈了一句什么。
她的眼神扫过我一瞬间，像是警告——我“别靠近。”
哼，好傲的女人。就因为先遇见他了吗？
不过，我是不会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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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会任务前台】
“你们两个就是讨伐虫王的小组？！”莉安娜趴在台面上，笑得灿烂。
诺兰吓了一跳，而艾莉西娅直接摆出警戒神情。
“我可是听说了！你们的名号已经传到南边了！”
“你谁？”艾莉西娅皱眉。
“我是莉安娜，盾剑后卫候补，正在找可以一起配合的人！”
她自顾自抓过诺兰的手，热情握住。
“你就是那个炎之战士吧？我听过你打怪的传闻了！你真的好帅！”
艾莉西娅的眼神变得更冷了。
但诺兰只是讪讪一笑。
“呃……谢谢？”
莉安娜立刻补充道：“听说你们还缺一个防后方的？我可是盾技高阶的后卫哦！不如让我也加入吧！”
“我们还没决定组三人队。”艾莉西娅冷冷地说。
莉安娜睁圆眼睛：“可是你们档案已经开放协力申请了！”
“哈？”诺兰愣住。
艾莉西娅侧目看他：“你什么时候做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也许是公会默认操作？”
莉安娜双手合十：“拜托了，就让我试试一次吧！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完成一个任务试用嘛！真的！我盾打得可疼了！”
诺兰迟疑片刻，看向艾莉西娅。
艾莉西娅盯了莉安娜好一会，最终叹了口气：“……随你们。”
莉安娜立刻露出阳光般的笑容，重重一击拳头：
“太好了！！那就请多指教啦，炎之战士！”
而在这一刻，她没有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
不只是兴奋。
也许，还有一点……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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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南部边境·临时任务据点】
“这边是野犬魔蜥的栖息地。每一只个体都比普通狼大一圈，成群行动时甚至能威胁小镇。”
临时任务简报结束后，艾莉西娅收起魔法卷轴，语气平淡。
“如果有人在这种任务里拖后腿，恐怕也没命离开。”
莉安娜瞪了她一眼：“别总是把我当小白看啊，我可是完成过A级区域清剿的人。”
“在队伍里，强硬不会帮你赢得信任。”艾莉西娅冷冷地回击。
“我不需要你信任我，我只要他信任我就够了。”
莉安娜毫不客气地回怼，但说完这句话后，她却不自觉地瞄了诺兰一眼。
男孩并没有插嘴，只是沉稳地举起火焰魔剑，平静地说：
“我们走吧。”
莉安娜不禁一愣。
——他不责备、不偏袒，也不多话。
就只是这样用温柔却坚定的步伐，走在她们前方。
她咬了咬唇角，提剑跟上。
她开始明白，这个男人不是那种会被外表或高声辩解说服的人。
他看重的是行动与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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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魔蜥三点钟方向，数量五，已经发现我们了！”
我举起盾牌挡住第一只魔蜥的扑击，同时往左侧挥出短剑，精准划破它的喉咙。
“你掩护左翼，我包右！”诺兰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毫不犹豫：“明白！”
然后我听见他一声怒喝，炽热的火焰轰然从身后卷过，将四面八方的魔蜥化为焦炭。
但有一只狡猾地从地下爬出，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
——太快了，来不及闪！
“莉安娜——！”
那一瞬间，他挡在了我面前。
火焰反弹盾挡住了魔蜥獠牙的冲击，炽热的气浪拂过我的脸颊。
我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不是战术判断。他本可以让艾莉西娅支援我，而不是亲自替我挡下这一击。
他是——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在保护我。
我想说“我没事”，可喉咙干涩得发烫。
他回头对我笑了笑，眼神依旧干净：“下次小心点。”
“……嗯。”我低下头。
我讨厌这种感觉，像是心跳不受控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某处悄悄发芽。
明明只是任务，却让我像……被某种情绪打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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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任务结束后】
艾莉西娅正在检查战利品，诺兰坐在营地中央擦拭魔剑，莉安娜一言不发地搬起水桶走到溪边。
水面倒映出她的脸，有些疲惫，有些……不安。
“为什么会心跳得那么快？”她小声喃喃着，“我以前也有人夸过我厉害，也有男冒险者说想和我组队……可我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谁的眼神。”
她舀起水，用力拍在脸上。
“不行，莉安娜！冷静点！你可是剑与盾的骑士！你对诺兰……对诺兰只是——”
“——想和他继续组队而已。”
她这么说着，自己却先笑了出来。
那笑容中，有些懊恼，有些倔强，也有一丝少女特有的——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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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
营火旁，我偷偷看着他们两人说话。
艾莉西娅的表情依旧冷冰冰，但她在他面前却意外地……柔软。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刺客小姐已经走在我前面了。
我突然有点心慌。
如果，我现在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就会被甩在后面了？
我握紧了拳头，然后站起身，走向诺兰。
“诺兰。”
他回头：“嗯？”
我一脸认真地站直。
“今天谢谢你救我……不过，我不会再让你为我受伤第二次。”
“因为下一次，我会比你更早挡下敌人。”
他看着我，眼神像火光一样温暖。
“……我相信你，莉安娜。”
那句话如火焰般融进我心底。
我忽然明白：
也许，我不是想做他的盾牌。
我是——想成为，那个能站在他身边并肩作战的人。
不只是同伴。
而是……可以守护彼此的人。
——「那一夜，火光下的身影烙印在我心里，像一道斩断不安的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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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食幻境·临时营地·凌晨】
夜色深沉，风吹过荒原带起轻微的沙声。
营火发出噼啪的声音，照亮三人轮流站岗的身影。
此刻轮到莉安娜。
她独自坐在火堆旁，披着斗篷，目光却不在远方。
而是落在不远处，睡在魔剑旁的诺兰。
他睡得很浅，但即使在梦中，手始终搭在剑柄上，一如白天的警觉与沉着。
莉安娜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
从骑士学校毕业后，她的日子里只有“剑术、荣誉、任务和升级”。
可自从遇到诺兰后，她开始怀疑起这种“自我定义”。
——如果我真的那么理智，又怎么会在他挡下攻击时心跳漏了一拍？又怎么会因为他随口一句“我相信你”而整晚睡不着？
她抱紧膝盖，脸颊埋进手臂中。
“混蛋诺兰……都不自觉地在心里留下痕迹……”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
“要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低语。
莉安娜猛地抬头，正对上了诺兰那双还带着睡意的眼睛。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他挠了挠头发，“听见你在碎碎念。”
莉安娜的脸瞬间红透，差点把剑拔出来和他拼命。
“你听到了什么？！”
“没太听清，什么混蛋之类的……是在骂我吗？”
“才不是——你听错了！！！”
诺兰笑了，打了个哈欠：“不用这么激动。夜风凉，别着凉。”
说完，他脱下自己的披风，毫不犹豫地盖在她身上。
“……明明你自己更需要的吧。”她低声嘀咕。
“没关系，你站岗，我休息。”他坐回去，继续靠在魔剑上，“放心，我会做梦看着你。”
莉安娜：“你——你不要说这种话啊！！！”
她小声地抗议着，脸颊却越发烫。
可她不知道，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诺兰其实一直保持着清醒——
他当然知道她今晚的心情有点不对劲。
而他愿意，哪怕只是用一句笨拙的玩笑，去安抚她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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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得比谁都早。
我无法再回到昨晚那个羞耻又温暖的情绪中。
如果再让诺兰看到我露出那种表情，我大概真的没脸组这个队了。
可是……
他真的很温柔。
那种“毫不张扬的温柔”，才是最致命的。
他不会刻意靠近你，但一旦你低落、受伤、动摇——他就会在你身边，哪怕不说话，也能给你依靠。
我以前从未遇过这样的人。
明明他也有过去、也有伤痕，却从不炫耀，只是默默往前走。
……而我，好像正是在这样的背影里，渐渐地，开始依赖起他了。
“莉安娜，准备出发了。”
“——来了！”
我拍了拍脸，提起剑追了上去。
我要变得更强。
不只是为了守护队伍，更是为了配得上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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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食幻境·荒原魔兽巢穴】
第二阶段任务是清除一处魔物巢穴。
据艾莉西娅所说，那里的腐化程度更高，已经出现小型变异体。
队伍进入之后，一路遭遇了数波敌袭。
莉安娜表现得愈发沉稳，与诺兰并肩协同的节奏几乎无懈可击。
她的盾击破魔兽的扑击，剑刃反弹着腐化触须，每一次出招都仿佛早有默契。
“诺兰，右侧！有伏击！”
“收到。”
魔剑“奈落”斩落一片灼热黑焰，烧尽潜伏的敌人。
艾莉西娅也终于难得露出一丝赞许的神情：“看来你最近进步不少，莉安娜。”
莉安娜冷哼一声，嘴角却压不住地翘起。
“多谢夸奖。只是，不想再拖队伍后腿而已。”
她没说出口的是：
也是想让你们能更安心地依靠我。
尤其是——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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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解决完巢穴，返回营地后。
艾莉西娅意外地没讽刺我，甚至还递了我一杯热茶。
“你今天的节奏配合得不错。或许我可以勉强承认你有点价值。”
“你是夸奖人还是给我下毒？”
她没再说话，反而像是第一次认真地看我一眼。
诺兰靠在树边，正在修补装备。
我想走过去，又止住了脚步。
可他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招手。
“过来。”
我怔了一瞬，才慢慢走近。
“有事？”
他低声问：“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一下子呼吸停滞。
“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你最近变得很努力。我知道你很想变强，可不必太逼自己。”
“……我不是因为你才变强的。”
“哦？”
“我只是……我只是想配得上这支队伍的节奏。”
他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砰。
我的心跳，就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忽然乱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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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剑必须为谁挥出，那我希望它，为你挡住一切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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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食幻境·荒原断层】
黄昏，队伍接近本阶段最后一处据点时，风突然变得刺骨。
“不对劲。”艾莉西娅第一时间警觉，唰地抽出了双匕首。
诺兰也立刻握紧奈落：“这是……魔力波动？”
“比之前遇到的腐化体更强，”艾莉西娅皱眉，“像是，故意等着我们来。”
他们还未靠近，就听见远处传来如哭如诉的嚎啸——
一道身影，从腐化的黑雾中缓缓现身。
那是一只高约三米、如同人类和魔物杂交体的异形巨兽，四肢形状奇异，胸口有如眼睛般的魔晶在闪烁。
“拟态型暴食灵种……”艾莉西娅神色严峻。
“主脑级敌人。”诺兰迅速判断，“如果不处理掉它，这片区域就不会净化。”
“我负责主攻，你和莉安娜负责牵制，艾莉西娅从侧翼突击，破坏魔晶。”
“明白。”
他们配合得很快。
莉安娜冲在前方，以厚盾硬抗了第一波冲击。她的剑与盾如风似雷，步伐果决不退，给诺兰创造出了空隙。
艾莉西娅则绕后切入，一击破坏了侧腹的魔纹节点。
“奈落·烈焰爆式！”
诺兰斩出的魔剑炽焰席卷而上，正中怪物胸前魔晶！
“成了——”
但下一秒，怪物却发出诡异吼声，整个身体像炸裂的血肉堆聚一般猛然胀大！
“诺兰，小心——！”
他还来不及反应，那怪物胸口的魔晶突然炸开，无数触须状的腐化脉冲轰然向他涌来！
而此刻——
一个身影抢在他前方。
是莉安娜。
她没有犹豫，没有停顿，甚至没思考——只是本能地冲了过去，用自己的盾和背脊，替诺兰挡下了所有暴虐的冲击。
“莉安娜！！！？”
爆炸的力量将她整个掀飞出去，重重撞上了后方岩壁。
鲜血飞溅，她却仍紧握着剑，一步步踉跄站起。
“没事……这点程度……我还撑得住。”
她嘴角染血，却咬着牙。
“我可是你们的盾，不是吗。”
“莉安娜！”诺兰的声音从未如此慌张过，“你疯了吗！？”
“如果这就是疯……那也无所谓。”
她抬头，望着诺兰，笑了。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想守护的‘人’而挥剑。”
“不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任务……只是，想保护你。”
那一刻，诺兰呆住了。
周围像是静止了一瞬。
然后，他笑了。
“……你真是个笨蛋。”
“我知道。”
“但谢谢你。”
诺兰抬起奈落，剑身燃起深红魔焰。
“那就由我来完成你未完成的斩击。”
艾莉西娅已迅速补位支援，两人夹击下，那怪物终于在一声惨叫中被彻底斩灭，化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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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在地上，身体剧痛如潮。
可我却笑了。
第一次，没有为了谁下达命令、交出任务成绩、赢得荣耀。
我只是——出于内心地想保护一个人。
我才发现，原来“剑”不只是斩敌的工具。
它也可以是，连接人与人之间信任的桥梁。
诺兰冲过来，扶起我：“别动，你现在不能……”
“你别这样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没有。”
“有。”
我靠着他肩膀，轻声说：
“……诺兰，不知道为什么，我大概，真的喜欢上你了。”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握住了我的手。
温暖的，坚定的。
那一刻，我明白了。
我的旅程，不再是孤身一人的征途。
而是——与他一起、与伙伴一起，为了某种更值得守护的“未来”，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