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宫同学一晚都没有回家,仿佛被小镇的夜吞噬了一般,唯一找到的只有在商业街的一角,积雪的地面上洒着几淌可疑的血迹,和雪掺在一起。

昭和61年,1月31日——

难得没人来打扰,还有些不习惯。

简单洗漱过后,准备出门,对面的房子看上去亮堂不少。这也是当然的,昨天在月宫家打扫到很晚。

她应该很早就出门了。

今天的计划是在课间去找泷泽老师去询问一下北原同学的情况,除此之外还要调查一下那个叫解放会的组织。

不料在校门口看到了本间警部补,刚从校门里走出来,正打算点起一根烟。

“本间先生,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第一位死者芽原芽衣和第二位死者铃木葵均有堕胎的痕迹。”

……

“他们生前是一个叫解放会的组织的一员。”

“解放会?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被害者的家属和我说过。”

他拿出笔录反复确认。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没人提……不过,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第二位被害人——也就是铃木葵卧室书架里的书里夹着你的相片。”

“——?”

他看着我疑惑地模样,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烟雾在唇齿间缭绕,随后说道。

“是张小男孩的照片,我找派出所确认过,是你在小学的时候拍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相片塞到我手里,确实是小学的我,可我不记得我有把照片给什么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不对劲,那个叫月宫美咲的孩子,她登记的消息是假的。”

“假的?”

“她留下的亲属的名字,镇子里压根没这号人,住所留的也是假的,是山上一间破木屋,我去看过了,压根就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这我倒是知道她住哪里……你找她要问什么吗?”

“不,是以前在县里发生的一起案子,我总觉得凶手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是……什么样的案子?”

“十八年前的案子,已经过了追诉期了。被害人是我的高中同学,死于中毒。我怀疑是她下的毒,我曾见过那女人一面,和那位少女……长得很像。”

十八年前月宫还没出生,难道是她的母亲或者什么人?

“是我单方面的坚持,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那他的妻子犯案,案发现场是完全封闭的房间——他服毒自尽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自杀啊……

“但那女人,从那之后也彻底消失了。”

“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

“紫色的瞳孔。只要和她对上视线,就会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靠美貌玩弄了不少男人……可最后却选了我那个一事无成的同学。”

说到这里,他像是觉得荒唐,嗤笑了一声。

“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我想,她大概早就死了吧。”

……该说和月宫有相似的地方呢,还是说根本上不同呢。

和本间先生告别后,我回到了教室。空气中弥漫着一如既往的沉闷气息。学校已经通报了近期发生的失踪事件,同学们低声议论,像是在谈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遥远传闻。除了冰冷的通告,学校似乎也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不安在每个人心中滋生。

课间我打算去一趟保健室。推开门前,加藤爱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她看到我,原本松弛的眼神瞬间紧绷,我对她而言就像是敌人一样。我也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无论是丢失的枝干,还是被破坏的面部,以及藏在背后解放会的影子——她一定知道什么。可她始终拒绝开口,仿佛一切和她无关。

“浅井同学,好久不见。”

泷泽老师一如既往的友善。

我看到床上躺着的是低年级的学弟,应该是和什么人打架了,鼻青脸肿的,满脸写着不服。

“小爱……不,加藤同学刚刚是送他过来的吗?”

“猜对了,他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了,多亏了加藤同学制止了。”

听到这里我舒心不少,小爱还是那个我认识的小爱。

“嘁!多亏什么啊!”学弟在床上抱怨道,声音闷闷的,像是从鼻腔里挤出来,“那家伙不但不惩罚那群垃圾,还要怪我还手。”

学弟在床上抱怨道,脸上的创口贴还写着小爱的名字。

“泷泽先生,我们学校有没有过一个姓北原的女孩子,应该是意外去世了。”

“嗯——我找找。”

他走到档案柜前,拉开抽屉,指尖翻过一份份薄薄的纸张。片刻后,他在某一页停下。“应该是高一的学生吧,叫北原铃音。”

“她的死因是什么?”

“她原本就有心脏病啊……抢救过来的难度很大,不过她的死因是颅内损伤导致的脑出血。”

……

“浅井同学觉得这和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我还不确定,间隔有些久。”

躺在床上的学弟插话道:“啊……你说北原啊,那家伙天天神神叨叨的,动不动就说死人复活之类的。”

“自从看了一本不知道从哪来来的书,就觉得死去的人是可以复活的,蠢不蠢啊……”

“她是你班里的吗?”

“当然咯,是个吵闹的家伙,而且还喜欢各种神啊鬼了的东西,我跟你说啊,”他说到这里兴奋的做起来,说道“那家伙啊——她还暗恋自己的哥哥!”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平时三句不离自己的哥哥啊,这么大的女孩子了还天天把哥哥挂在嘴边。”

我没有接话,转而问:“你知道解放会吗?”

“听说过,不过据说不收男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对这次调查心满意足,和泷泽老师告别后离开保健室。

黄昏时分,坐在社团的活动室里,思考着本次案子和北原学妹的关联。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

“什么请进啊……你不是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吧。”

门被猛地拉开,松岗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盒果汁,随手丢到桌上。

“怎么样,大侦探,你天天在这里发呆研究明白没啊?”

“我怀疑凶手可能是想给某人报仇,同时还要复活什么人?”

“那这‘复活’的目标,是谁?”松岗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我盯着桌面的笔记,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北原铃音。”

“又是仇杀啊。”

他恼火起来抓挠自己的头,可我却想躲得远远的,简直是在下雪。

“浅井啊,你知道仇杀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我看向他,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公鸭嗓有些出戏。

“最痛苦的是——你永远回不到,还没发生的时候,每一次看着仇人的脸都会更痛苦,提醒自己就是这样的家伙,该死的家伙只用一瞬间毁了我的一生,而我却要等待你的毁灭。”

他一拍脑袋,好像才想起来什么。

“啊,对了,门外有人找你。”

一声无奈的叹气响起,是熟悉的声音。

“那个……叫什么来着。”

月宫站在门口扶着额头,好像真的在回忆一样。

“浅井夏树……”

我已经不想再对她提自己的名字了。

“拜托,明明你家猫就叫这个。”

“跟我走吧,昨天答应你的。”

我和松岗对视一眼,最终将钥匙交到了他手里。

月宫带着我来到商业街后方,就是之前的烘焙坊——新月烘焙坊。

她看着我站在门外不知所措,把工作服递给我。

“诶?”

我有点不敢置信,本来今晚已经做好饿肚子的打算了。

“你不是说你没钱了吗?没钱不知道工作吗?我跟老板娘商量了,日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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