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快步前行。
他的目的地是监控室。
他要找到宰桦、周旋一、还有楚雄的线索就得通过监控。
他停在门前,抬起手,指节刚碰到门板——忽然顿住。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像针一样扎进意识深处:
——如果里头的不是人呢?
他眼角轻微抽动。
“嘶……不行,不能大意。”他低声自语,另一只手悄悄从口袋中摸出骰子,攥进掌心。
他敲了门。
咚——
咚——
咚——
回音顺着门缝钻进长廊,在空旷里拉出细长的回声。
他屏息等待,神经像绷紧的弓弦。
门内没有回应。
他皱眉,又敲了两下。
咚——
沉默。
“没人?”他低声嘀咕,眼神警觉地扫过四周。
门是铁制的,沉重厚实,像一堵冰冷的墙。锁孔位置隐藏得很好,就像保险柜。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放弃了暴力开启的打算。
“算了……”他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身影渐行渐远,融入白光拉长的走廊尽头。
——
监控室内。
王文盯着屏幕,目送陈凯的背影消失在监控范围。
他没动,也没有开门。
没有必要。
眼前这个陈凯,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
在副本里,“自己人”从来不是开门的理由。
王文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手指轻敲桌面。
“他走了。”
——
走廊那头,陈凯沉默地走着,步伐慢了些。
“监控室进不去,那些人的踪迹就跟落进深海一样,想找到无疑是大海捞针。”
“也罢……先找到生路比较重要。”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骰子,轻轻一捏,像是要把焦虑揉进掌心。
宰桦、周旋一、楚雄……
他决定先找生路线索。他知道,有些人不是找不到,是再也回不来了。
“各行者都个有打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目标都是一致的,寻找生路离开副本。”
他靠着墙,身后冰冷的光洒在脸上,像水银一样凝在皮肤上。
陈凯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一沉。
“进副本四天了。”他低语。
诡异不止一次现身,却始终没有真正动手,就像野兽在舔牙,迟迟不咬,却步步逼近。
不,也不对,也许已经出手了,没准宰桦三人就是遭了毒手。
他脑海中浮现第一天到这副本的时候,那天电梯里的女鬼——
那张脸。
苍白干裂的皮肤贴在骨头上,身形矮小如童,却扭曲得不像人。漆黑的头发一缕缕黏在头皮上,中央却稀疏得像枯地长草。
最可怕的是那双眼,黑黄混杂,带着恶意的笑,像一潭沼水里翻滚的油渣。
陈凯脊背一凉,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先是电梯里的‘嘻嘻鬼’……”他说出这个名号时,嘴角有点僵。
“然后是夜巡的‘模仿鬼’。”
他随便取个名称呼先,他懒得正经命名了,反正只是自己用来记。
“如果假设巡员只有一只,那说明它有变形能力——脸,声音,甚至行为。”
但,他又不太确定。毕竟如果只有一只,那巡员在他门前时,其他行者门外的又是什么?
想不通,想不通。
“嘻嘻鬼当时没杀我,可能是我没踩到它的规则。”
“模仿鬼……或许是不能回应它?”
推测。全是推测。诡异不讲逻辑,只讲规则。而规则藏在行为里,藏在代价之后。
陈凯揉了揉太阳穴,感到疲惫。他摸出骰子,指节习惯性地在上头划过一个又一个小凹点。
“骰子……你说,我接下来该去哪?”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求签。
这艘游轮太大了。每一层都是迷宫,每一扇门后都可能藏着死亡。没有时间限制?笑话,诡异不给你时间。
他缓缓蹲下,拉出折叠好的游轮地图摊在地上,白纸被走廊的光线照得微微发亮。
骰子举起——停顿片刻——轻轻落下。
嗒。
它在纸上滚动,像命运的眼球在寻找下一个牺牲者。
旋转,跳跃,不肯停歇。
终于,落定。
——娱乐区。
陈凯眨了眨眼。
“娱乐区?”
他站起身,望了望远方光亮的走廊深处的电梯,那片未知正张开血盆大口。
骰子给出了方向,他只能顺着走,跟着“命运”的指引。
就像所有行者一样,不管那尽头是不是悬崖。
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停下。
——
漆黑的走廊深处,一道人影推着吱嘎作响的推车,步伐沉稳却带着些许疲惫。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机器的冰冷,黑暗像潮水般吞噬一切。
“唉,怎么会落到这地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苦涩。
那是楚雄,失踪的他,如今混迹在诡异堆里。身穿褪色的工作人员制服,鸭舌帽压低遮住了半张脸,下巴上胡渣散乱,增添几分沧桑。
他没有遭遇鬼手,也没化为亡灵,只是陷进了这片暗潮涌动的诡异之海。自从从储存室逃离,他便混迹其中,步步为营。危险和利益纠缠着,他深知其中的风险,却甘之如饴。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楚雄活生生地诠释了这句话。
这短短十几小时,他仔细观察这群工作人员的生活节奏:日复一日,早晨与下午都是工作,夜晚则是浅浅的睡眠。这里的夜,缺了“巡员”的巡逻,才稍许安心。
“巡员”——这词像个谜团,楚雄确信,他们和工作人员绝不属于同一阵营。巡员不是工作人员的护卫,更像是游走在黑暗里的独行者。
他们活在两条平行的轨迹上,彼此隔绝。
这些诡异,虽然像死了的影子,却没有属于自己的规则。
没有规则的杀戮,反倒没法伤他。
除了……储存室里那个。
那个存在,比“工作人员”强大得多,气息冷冽,仿佛黑暗深渊的守门人。
但自从楚雄变成“工作人员”,那张脸再没出现过。
只有冷风在走廊回响,带着难以言说的寒意。
他推着推车,脚步沉重,却又不得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