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能听见自己和林晓可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听着更加清晰。
“我怕黑。”林晓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颤抖。
陈染没有说话，他在黑暗中分辨着她的位置，以及她的情绪。
这女人，又在演什么？
“尤其是…在这种又小又暗的地方。”她的声音更低了，似乎还带着些抽泣。
她用于做光源的手机也已经暗了下去，大概是在车上的时候就用了不少电量。
陈染依旧沉默。
他不是铁石心肠，但面对林晓可，他不得不保持该有的警惕。
他记得，之前的林晓可并没有怕黑的迹象，她还在演吗？
仓库里只剩下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风，以及不知名虫子的叫声。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被夜幕吞噬，整个仓库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今天并没有月光。
温度似乎也下降了几分。
“你…你能把手电筒打开吗？”林晓可的声音里带着更明显的颤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黑暗。
陈染按她的意，打开了手电筒。
但很不妙，他的手机也没有多少电。
顺着微弱的光芒，他能看清林晓可略显苍白的脸。
她的眼睛睁的很大，紧紧抿着嘴唇，双手不自觉的抓着自己的裙摆。
这模样到不像装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怕黑了？”陈染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他只是好奇，之前的林晓可并没有像这样过。
“我…一直都…这样。”林晓可的声音不大，“只是，在你面前，我一直都隐藏的很好。”
她会扮演一个完美的女友，让陈染足以不会移情别恋。
“是吗？”
陈染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你隐藏的确实很好。”他补充道。
林晓可没有接话，她似乎在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于对抗黑暗上。
即便有了手机提供的光，她还是有些害怕。
而且，手机所能提供的光芒越来越弱，它的电量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你…还有什么能发光的东西吗？什么都行。”林晓可的话里带着哀求。
陈染摇摇头，“没有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他看着林晓可，整个人缩成一团，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细微的呜咽声从她那里传来。
陈染皱了皱眉。
他不是没有见过女孩子哭，苏沐沐也哭过，夏悠悠也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掉小珍珠。
但林晓可这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准确的说，是在交往后第一次见。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游刃有余的，甚至很有攻击性的林晓可，此刻正在呜呜。
手机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仓库又回到了绝对的黑暗。
彻底死去。
“陈染…你在吗？”
林晓可声音里的哭腔，现在格外的明显。
“嗯，我在。”他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
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林晓可压抑的抽泣声。
“我…是真的害怕…你知道吗…”
她似乎是在解释。
陈染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摸索着林晓可的方向走了几步。
“先别过来！”
哈基可应激了，声音里带着哈气。
陈染停下了脚步。
“我现在…不知道你在哪。”林晓可解释。
黑暗会放大所有的感观，除了视力。
“我就在你面前。”
他伸出手，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摸索着，他坐在了林晓可的旁边。
林晓可微微的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她用陈染刚才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
“把手给我。”陈染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之前的他也这么做了。
又或许是出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现在，让他想起了某个瞬间。
林晓可犹豫了一下。
黑暗中，他能感受到一只微凉颤抖的手，小心的碰了他的指尖，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冷，还在不停的发抖。
她要是一直都这么可爱就好了，但是谁又会知道，在外面神神的她，会有这种模样。
“这里…会不会有老鼠？”林晓可的声音稳定了些。
看起来，老鼠是她第二怕的东西。
陈染没说话，他怎么知道。
“或者…有别的其他什么东西？”她又补充道。
“别自己吓自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自己的情绪受她的情绪牵动。
“可是…我真的很怕。”林晓可的声音闷闷的。
“别怕。”
他直男式的发言逗笑了林晓可。
“等他们到了就好了。”陈染安慰道。
“他们不知道仓库在哪吧？”林晓可戳穿了他的安慰。
她要是没那么聪明就好了。
这个时候只要在他的怀里偷偷哭就好了。
确实…夏悠悠和池渊并不知道仓库在哪。
他们可能会找到，但他们会找到有点不太可能。
“我们…会在这里待多久？”林晓可下意识的抓紧了陈染的手。
她的手心有点发冷，还在发抖。
不像装的。
“不知道。”他如实回答，“也许天亮了，他们就能找到了。”
“天亮吗？”此刻的林晓可虽然并不相信这个答案，但也只能期盼这样了。
黑暗会拉长时间，现在的每一秒钟过的都十分的缓慢。
“冷吗？”陈染问了一句。
虽然他有带长袖，但很可惜，他并没有穿出来。
林晓可摇摇头，但身体却诚实的往陈染的身边靠了靠。
她的肩膀轻轻的擦过陈染的手臂。
陈染没有动。
“这里…真的没有老鼠吗？”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比之前更小了。
“大概吧。”
“你真不会安慰人。”林晓可吸了吸鼻子，在黑暗里，她似乎笑了笑。
此刻的她，才像一个正常的少女。
陈染没有否认，他确实不会安慰人。
从小就是这样。
他能做的只能是陪伴。
“小时候，我一个人在家也是这样。”林晓可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陈染微微一怔。
他没有听过那样的故事。
“那时候，我就会抱着一个很大的小熊，躲到被子里，等到保姆小姐找到我。”
“不过…现在没有小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