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过载而强制休眠了,勉强还活着。”我试了试昏迷的夏尔莎身上的电流,指尖的酥麻使我确信她没有停止运转,我抱起她冒烟的身体放回病床,回答道。
看着昏迷不醒的夏尔莎,我的心里多少有着一丝愧疚。
也许我突兀的说要移除她身上的芯片太操之过急了,就算刚才的行为是为了制止夏尔莎乱来,但这种恃强凌弱的做法也与我的价值观不符。
莱昂哈德重新走进房间,面色凝重道:“看来这个女孩实在太危险,我们恐怕不能冒险继续留着她的性命。”
“恰恰相反,执行长官。我们已经摸清了她的能力。接下来就是让她的能力可控,并把这项技术转换成为我们所用。”我道。“这是我的工作。”
“为我们所用?我们可不需要这种灭绝人性的‘技术’。”斯卡蕾特女士立刻反驳。
“技术本身和人性是两码事。”我说。
莱昂哈德朝他的部下挥挥手,帮斯卡蕾特放下铁手,说道:“技术总是一体两面,胡乱的使用和一味的否定都不可取。杜戈尔,现在我只能相信你了,只有你有能力去纠正克里格教授用技术犯下的罪恶。”
“我尽力而为。”
“我授权你全权负责对夏尔莎的处置,尽快让她无害化。一旦完成,你要带着叶芙蕾娜即刻跟随外交使团前往新避风港。稍后会有人告知你汉莎与新避风港之间的医疗协议。”
莱昂哈德布置完任务,没有过多停留,安排了几位部下协助我,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工业区。想必元首肩负的压力比我更严峻。
“杜戈尔博士,这些天情势变化的太快,汉莎已经不再安全,你和叶芙蕾娜是利维坦计划的关键。如果你打算拯救这姑娘,恐怕时间不多了。”
莱昂哈德走后,斯卡蕾特对我道。
“接下来你们打算做什么?清理汉莎内部的叛徒?”我直言不讳。
斯卡蕾特一愣,然后一声叹息:“难怪长官如此看重你,你很敏锐。没错,种种事件已经证明,汉莎内部的叛徒才是心腹大患,我们将发起一场对祖国内部叛徒的‘清洗’。届时敌人一定会疯狂反扑,整个汉莎可能都会变成是非之地,我会全力保护工业区远离这场风暴,所以您还是尽早动身吧。”
的确,从莱昂哈德的斯卡蕾特女士的发言里,我早已隐隐察觉到气氛有着些许不对。
汉莎的城市构造,利维坦计划的细节,包括连我们都不知道的战前地下隧道——这一切的消息都被人走漏给了叛徒雷德利将军。叛军甚至比军方更清楚汉莎的地下结构,这使得他们差点给汉莎造成致命一击。
加上之前在武器研究署发生的事,我早已确信莱昂哈德已经开始暗中寻找潜伏在汉莎,出卖祖国秘密的叛徒。
我不知道这些人具体是谁,无疑其中一定有身居高位者。如果贸然开始这样一场“清理”,后果难料。我不知道莱昂哈德有几成把握,但从他的安排来看,并非十拿九稳。
“斯卡蕾特长官,能拜托你的人帮把手,我把夏尔莎带出这里吗?”我打定了主意,说。
“当然可以,去哪?”
“我很快告诉你们。”
“无论如何,杜戈尔博士,请小心行事。”
我苦笑了一下:“早说过,我根本没有博士学位……”
在隔壁的重症监护室里,我看到了惊魂未定的女孩们。
雪莉爱菈、梅丽莎、魅音都在房间里等着我,叶芙蕾娜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杜戈尔……”见我出现,忧心忡忡的雪莉爱菈像是受惊的小鸟,愧疚的低着头,不敢看我。
“刚才不是你的错,雪莉。”我摸摸小机娘的头,说。
魅音站起来,对我说:“我们听梅丽莎说了,接下来要把叶芙蕾娜姐姐送去新避风港治疗吗?”
我摇摇头,压低声音:“不,我还不打算把叶芙蕾娜的生命轻易交给信不过的人。”
“什么?”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我对在场的所有人勉强一笑:
“很抱歉,大伙。能不能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可能要熬夜。”
魅音见我游刃有余的样子,突然生气的踹了我膝盖一脚:“还在卖关子,这种时候了见什么外!杜戈尔哥哥想要我做什么?”
“我有一个想法需要验证,如果想法正确的话,我们就有机会让叶芙蕾娜重新清醒过来,只是这需要大家的协助。”
雪莉爱菈一听立刻抬起头:“那我们还等什么?该怎么做?”
“梅丽莎,我们要把叶芙蕾娜带去魅音的工厂里,能做到吗?”
梅丽莎愣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想了想:“叶芙蕾娜小姐的生命体征正常,理论上不需要靠仪器维持,只是这有点冒险……这样,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便携式呼吸机和起搏器,即使有意外……”
我点点头:“辛苦你了。”
我又在地堡里找到了几位信得过的兄弟,帮助我把昏迷的夏尔莎与叶芙蕾娜一起安置到了魅音的废弃车间里。
万幸,这里没被三天前的轰炸所损毁。
“听着,实际上叶芙蕾娜自从几年前遭遇的一次车祸以来,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她是靠着身体里植入的特殊装置才得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恐怕三天前的核弹冲击对她的芯片造成了损伤,使她昏迷不醒,但既然她现在还活着,就代表一切还有挽回机会。”
我让斯卡蕾特女士命令无关的无畏队员回避,对雪莉爱菈她们简单介绍起叶芙蕾娜的状况。
“竟然……是这样吗,叶芙蕾娜……她一直承担着这种事情……”雪莉爱菈咬着嘴唇,不敢相信的样子。“等等,这就是她离开达令的原因吗?!”
“我就觉得她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总是装作一副很自信的样子,其实内心里的想法总是不经意的…唔…这种感觉说不上来。”魅音难过的说。
我把一个存储器放进了魅音刚组装好的大型终端上,指着屏幕道:“你们看,刚才在地堡里。夏尔莎发狂控制雪莉爱菈的时候,叶芙蕾娜的脑电波信号出现了剧烈波动。”
“什么?!”梅丽莎一惊,扑到我身边,不敢相信的看着屏幕。
我说:“当时夏尔莎造成的混乱太大,所以没人注意到这点,不过刚才我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翻了重症监护室里的记录仪,果然没错。”
“这说明什么?”魅音不解道。
我皱起眉,仔细思索了一番,回答:“我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代表着什么。但就像电脑死机后的热启动,也许冲击只是让叶芙蕾娜的芯片暂时卡死‘关机’了。所以若是借助外力对芯片发送一些信息,重新唤醒她是可能的……”
想了想,我又诚实的补充:
“……但也可能会让她死。”
在叶芙蕾娜的生死上,我不想冒风险。可如今的状况,什么都不做她也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穿越恶土前往新避风港,免不了遭遇放射性沙暴。既然电磁冲击能让叶芙蕾娜倒下,又有谁能确定现在不做任何事,就一定不会铸成大错?
雪莉爱菈首先提出异议:“可是那个女孩……夏尔莎她刚才想控制我的手杀了魅音!要拜托她帮忙?!这……是不是会很危险?”
“嗯。所以我们要先【说服】她。”
我叹了口气,斜视向昏迷夏尔莎所在的铁皮小黑屋,意味深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