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学生会为什么没有给出具体的收回社团活动室的时间,我有几个猜测。

最有可能的原因是超自然研究社本身导致的投鼠忌器,社员全部消失不是小事。

但也可能是因为学生会开学后业务繁忙人手不足导致的无暇顾及。

相关人员个人疏忽的概率也绝不是零。

“什么叫校长亲自下达的指示?吃他家饭了还是喝他家水了?”

“严格意义来说,社团的活动经费是从学校财政中划出的一部分,所以的确算‘吃他家饭了’。”

林念月望着远处的教学楼,扭开自动贩卖机购买的能量饮料喝了一口。

“我的意思是,至于吗?我们就一个小小的社团,据我了解,巅峰时期的超自然研究社社员数量也没超过十人,比起那些动辄近百人的运动社团,校长用得着对我们这么上心吗?”

“怎么?不允许别人事必躬亲?”

“不是,只是觉得,算了。”

回想起开学典礼时那段索然无味的演讲,我承认,我对校长存在刻板印象,但我没在公开场合发表过诋毁他的言论吧,他老人家不用这样记恨我吧?不对,说到底我跟他也不认识啊。

沿着林念月的目光,我和她一同望着那座爬满爬山虎的建筑,在绿色的藤蔓下,褪色的红色砖块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早已坑坑洼洼,仿佛长出了年轮般令人望而生畏。

超自然研究社的社团活动室便在像这般的一栋教学楼中,不如说大多数社团分配到的活动室都是旧教学楼的再利用,伴随学校规模的扩大,教学楼的翻新与新建都是注定的事,就连现在看上去饱经风霜的旧教学楼,也说不定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复旧如新,实在迫不得已才选择放弃。

那些前辈们,是否也是最后无可奈何,才选择的突然消失呢?

“社团活动室的事我会继续跟进,接下来如果凭你们……”

“我明白,各司其职嘛,今天活动室就能收拾好,只不过太过突然,你能先帮我们找个存贮的地方吗?”

“可以,放学后我会联系人找找看就近有没有闲置的空屋。”

“谢谢。”

林念月转头看向我,认真的说道。

“我说过,我们一起重建它。”

“但这毕竟不是你的义务。”

“从我做出承诺,从我认识你们,从更早的你所不知道的时间开始,我便已经有了这份责任。”

“创建一个社团的责任?什么创业实习吗?”

“不。”

林念月朝我扔出能量饮料,我下意识想要伸手接住,她却像是做了个假动作般,将刚刚脱手的瓶子重新抓住,然后拧开瓶盖抿了一口。

“只不过是后悔的代价罢了。”

我接触到的人身上的秘密都足够多,凭我与林念月如今的关系,我明白直接追问将十分冒犯,除非她主动说起。

“你后悔过?”

林念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说,冯淼会有什么超能力呢?你跟她见过一面,她有什么特征吗?”

“我跟你说过,你直接见她更为直接,只不过还剩两节课的时间,这么着急吗?”

“当然,那可是超能力,她能力气大地举起一辆汽车吗?”

回忆起见面时,她撞在我的肚子上便直接摔倒的模样,至少这样的超能力她绝无可能拥有,李卓安倒差不多。

“她能口吐水火吗?”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她会不会千里眼顺风耳,隐身,甚至有个小瓶子能装人?”

“她能吗?”

“你当葫芦娃呢?你不也分析过,她的能力要真的强大无比,怎么可能还隐姓埋名当个普通学生。”

“不排除她的超能力能够做到隐藏身份。”

虽然林念月的表情波澜不惊,但我能够感受得到她语句中的犹疑,连金钱都不能给予安全感的,恐怕只有超能力等超出常人认知的事物。

“又不是‘奇迹于你’,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届时李卓安会在,我也会在,放心,至少品性方面,她不会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的。”

冯淼能够听进去江龙的话进行自我介绍,她起码就不是那种唯我独尊的人,虽然只是三言两语的交谈,但她能够关心我的伤势,在同理心方面,她肯定也是比我这个对同班同学落井下石的人强。

“真的?”

“八成把握吧。”

当然,不排除一切都是伪装的可能性,至少冯淼直接答应加入超自然研究社的行为还是蛮可疑的。

“那我相信你。”

“……”

“快上课了,那,放学后社团活动室见?”

“嗯。”

看着林念月走进教室,再看着周遭被同学们刻意隔出的空间渐渐消失,为了不被林念月的其他同班同学围住,我迅速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绯闻吗?

虽然我也想抱有“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想法,但心里还是会受到影响。

为什么?凭什么?

闲言碎语与我后座那名男生的抱怨大多相同,都是对我的质疑与嫉恨,可能顾余同学颜面,他们才没有像故事中的三流角色般直接当我的面进行质问,但时间越久,这种情绪越会在他们心中积攒越多,最后总有一天会爆发,恐怕那时,仅凭言语是无法说服所有人的。

体力锻炼要加速啊,可这偏偏又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考虑到学业,现在的锻炼无论时间,还是内容都是我现今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要不还是想想怎么跟李卓安建立起随呼随应的通讯手段算了。

想要直接证明自己足够资格的话,期中考试怎么还有这么久啊?只要考上年级第一,他们就会明白,我不是小白脸,也不是幸运儿。

上课铃声敲响,在任课老师走进教室前,前排同学已经手脚麻利地擦干净了黑板上下课时同学们留下的涂鸦。

看着近乎空无一物的黑板,我渐渐冷静下来。

要是没有发生开学后的这么多事,我一定能心无旁骛的学习吧。

因为疏忽,黑板的角落里留下了一朵粉色粉笔绘制的小花,虽然眼尖的同学们已经注意到了它,但碍于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他们挪了挪凳子,只好作罢。

老师讲课的内容早已预习过,我也没有产生疑惑的地方,于是我的眼睛逐渐聚焦在这朵幸存的小花上,过去的我肯定以为黑板只能用来书写知识点与习题答案,但现在我明白了,黑板从不理应写上什么,它是一片空白,它可以是东抹西涂的画板,也可以是书写诗歌的稿纸,甚至是二者合一。

我,我的生活也一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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