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除了每场妖集都要凑热闹的朱羽，几乎没有妖王会屈尊来这里。
可这次四大妖王却都来了，并一齐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把酒交谈，似是要用这种方式给众妖们一些信心。
“清溪那档子破事，明明就和咱们没关系，偏偏又要我们受累跑这儿来处理。”
妖王獠面握着酒杯，颇为不爽地大声嚷嚷：
“那一个镇子上千人，若有这么多肉货流入我祁山妖族中，我能不知道？”
“呵，朱羽不是说，那镇魔司的沈清把清溪的地占了去吗？我看整个案子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就是为了取地，人族向来如此狡诈。”
妖王熊山君抓起一大块肉排塞进自己嘴里，边吃边砸吧道：
“要我说，咱们就该一齐上去，斩了那沈清，把清溪抢回来！”
“不可。”
妖王黑鳞皱了皱眉头，厉声呵斥道：
“祁山终归是陷在人族大晋的地界里，杀了一个斩妖使只会惹来大麻烦，你们难道不知？”
“知道是知道，但清溪大小也是块肉，让给人族算什么回事？也就只有老弟你这种发了横财的，才不在乎了。”熊山君阴阳怪气地嘀咕道。
“是啊，黑鳞兄，最近是去哪里发财了？我看你手下的弟兄个个荷包都塞得满满当当，恐怕不只是劫了几艘商船吧？”獠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跟着问道。
“哼，不过是从水里捞了几件宝贝罢了。”
黑鳞冷笑一声，不愿多说。
他原是一条江中黑蛟，整个淮州的江河水域他都去得，所以来财的路子比别的妖王更多，很容易招来妒忌。
獠面和熊山君讨了个没趣，各自碰了杯酒后，又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朱羽。
“其实我觉得吧，不杀沈清，只赶走她也行，朱羽不是都能和她打个平手吗？我们四个一起上，压她退去就是。”
“啊？哈......”
朱羽兀地被喊到，反应慢了半拍，才嗖地转过头来。
一头流霞般的红发如飞舞的绸缎，在满是酒肉骚气的桌上带起一阵香风。
“哦，沈清啊......是有这么个事，她实力颇深，但还是敌不过我，被我压了一头。”
朱羽见另外三妖皆看着自己，有些紧张地绕了绕发丝，说起她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来：
“可就在我快要取胜时，她突然大喝一声，一头乌发转白，竟然是进了二阶段！本已空乏的灵力瞬间补满，且战力更盛，我拼尽全力无法战胜，便退了回来。”
“还有这种事？”
三妖皆是一惊。
“是，是啊，当时离清溪不远的妖，应当都有发觉我显露真身的动静，他们可以为我作证嘛。”
朱羽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掩饰眸子里的心虚。
妖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面子！
特别是酒桌上的面子。
她总不能说自己看见沈清就害怕得跑了，总得交手一番，再无奈撤退，这才能保住作为妖王的逼格。
为此，她不介意多吹嘘一番沈清。
反正也没谁能揭穿我，除非沈清和她手底下那只小狐狸亲自来。
朱羽自得地放下酒杯，在同僚们‘我趣你原来这么有实力’的目光中，谦虚地摆了摆手。
她可不认为沈清和其手下敢来妖集，这里再怎么也聚集了数百妖族，更有四大妖王坐镇，得是多勇的人才......
朱羽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她的视线越过熊山君宽厚的肩膀，在妖集的入口处瞥见一抹雪白。
一只脖子上挂着小布包的好奇狐狸，正左顾右盼，开心地摇着尾巴。
我嘞个勇敢狐狐啊......
朱羽多希望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心中顿时生出许多不好的预感。
......
苏白被叶柳领着，逐渐对妖集熟悉了起来。
妖集之中，并非是谁都能摆摊的，想要在这里做买卖，必须先向四大妖王麾下的商政司递交申请，领到一个小木牌后，才能在固定位置开摊。
在这里无论买卖都要交税，若什么也不买，那离开时便要交一笔入场费，主打一个都不白来。
大小数百妖族，有一半入场时都做了乔装打扮，使妖看不清他们的本来面目。
有的妖这么做是为了隐藏，有的妖这么做却是为了好玩，故而妆容服饰尤为华美夸张，引得众妖频频侧目。
苏白眨巴淡红色的大眼睛，总觉的这妖集的模式，和自己前世的同人展格外相似。
“别愣着了苏白，你既然不愿意蒙面，那我们就去找个易容师给你化个妆，你想当小猫还是小狗？”
叶柳用尾巴挽起苏白的尾巴，大有一副牵着手逛街的架势。
“我不是被妖族拉黑了吗？”苏白歪了歪脑袋。
“总得试试嘛，万一有愿意接妆的呢......”
叶柳悻悻地吐了吐信子，为照顾小狐狸的心情立刻换了个话题：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买些傍身的法器符箓，日后抢山头的时候有用，还得再多囤一些化形丹，我活了五十几年了，都还不知道自己化形后长什么样子呢。”
“嗯。”
苏白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对于买什么没有头绪，全凭叶柳姐打算就好，就是化形丹苏白目前也用不上，她现在还只是个炼精期呢。
不过来了妖集，见到有这么多妖后，她却又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这里会不会有别的狐妖？
苏白还是很想知道，自己这一世的父母究竟是谁，又为什么把自己丢在树下。
小狐狸一边与小蛇尾巴牵着尾巴，在妖集里缓缓闲逛，一边转动着目光，寻找疑似狐族的目标。
她有意地瞥视，竟真的看到一位身着轻纱粉裙，发若白雪肌肤如纸，头顶着尖耳朵，身后跟着只大大蓬松白尾巴的漂亮姐姐。
其正扛着一个袋子，脖子上挂着木牌，像是要去摆摊。
只是走路姿势不知为何有些别扭，每走几步就摸摸自己后边的尾巴......
不过这都不重要。
苏白作为狐狸的本能告诉她，对方身上有同族的气息！那显然是一只至少炼气中期的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