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Slice · 渚羽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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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X日，明天不想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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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光有点烦。亮得像要把什么藏不住的东西都照出来。

晴在那边笑得像风铃一样，我听着心里有点麻。不是她笑得不好听，是我今天大概情绪不太正常。

梨奈的手指刚才抖了三下。我数过。她假装没事，连翻书的手都不换节奏。

那个金发转校生——绫，对吧。她又来了。

她总是挑窗边那个角落，光最柔的地方。坐下来的时候动作特别轻，连水瓶都不会撞出声。我不太喜欢那种“什么都不出错”的样子。

太像了。太像“她们”了。笑的时候下巴角度刚好，站姿也不拖泥带水，连说“谢谢”都像背过无数遍台词一样自然。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在看梨奈。但不是。那一下反差让我有点想吐。

我讨厌那种看错人的感觉。像被谁拿眼神嘲笑了一样。

今天她们合奏得太顺了。太顺了就不像真的。气氛像被收紧的网，连空气都变轻了。我知道我坐在旁边，可她们根本没注意到我在。

我不记得梨奈上次对谁弹得这么认真了。

⋯⋯

我其实有点想提醒她，她刚才的滑音有点糊。但我知道，说了她也只会抬头看我一眼，敷衍地点头，说句“嗯”。她总是那样。

我以前以为她是真的理解我，但后来才明白，她对谁都是那样。那不是“听见”，只是“听到”。

⋯⋯

（涂黑）

我也想过站在舞台上。

不是那种被灯打到正中的地方，就是能被叫到名字、在合照里不用站凳子上也能露半张脸的程度就够了。

但我不是那种人。

我是那种“先等等看会不会有人缺”的那类人。是被安排去记流程、拿道具、帮人记拍点，笑着点头的那种。

⋯⋯

今天午休的时候，我看见梨奈把便当盒递过去，贴纸是三年前那次公演的。我也有一样的，但我贴得歪，还翘起来一点，就藏在抽屉里懒得动。

她那盒贴得很正，看得出来一直贴着都没撕过。

她把便当递给绫的时候，动作特别自然，像已经做过很多次那样，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确认。

我站得有点远，看不太清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笑了。

就是那种……很轻的那种笑，会让你不小心想起春天刚开花的那种味道。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站的位置特别傻。像是排练的时候明明没我角色，我却一直拿着剧本站在后台。

我其实有点想跑上前去说话的，或者递点什么，哪怕只是纸巾也好，可是我站在那里太久了，腿都僵了，也没动。

我好像很怕被看见，又很怕没有人看到我。

她手背上有一道小划痕，我早就注意到了，是练琴的时候擦到的。很浅，但出了点血。我看得有点心烦，想开口提醒她，可我心里突然有个声音说：

“你开口她也不会听的吧。”

然后我就真的闭嘴了。

她笑着回了绫一句话，我听不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会再那样对我笑了。

不是那种大哭的感觉，就是那种……你本来以为有你的位置，其实根本没有安排你进这场戏的感觉。

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只能用力抓着自己口袋里那罐饮料，拉环都被我捏得快要断掉。

她就像是站在有光的地方，而我连影子都不太敢投过去。

有些人不是不努力，是努力过一次之后，就学会不打扰。

⋯⋯

她们之间一直有很多我不懂的东西。

像那天，我本来只是路过琴房门口，想把那罐粉色能量饮料顺手塞进去。不是特别重要的理由——便利店买一送一，那种颜色的她以前说过喜欢。

我手指刚碰到门框，脚步就停了。里面传来琴声，还有说话声。不是梨奈一个人的，是两个人在合奏。

我站在那里太久，最后只好把饮料放回兜里，站直了才发现袖口有点松。

绫坐在里面，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像舞台灯。梨奈就在她身边，肩膀贴得有点近。我不确定她们是有意还是刚刚好。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不该出现的。

后来我绕回教学楼，从窗边看过去，饮料还在那里，过了半小时，换成了新的。绫喝着的那种。也许不是巧合吧，也许根本就没人在意我是不是来过。

那一瞬间我差点把头埋进书包里，像小时候躲避测验卷那样狼狈。 我不想哭，我真的不想哭，但眼眶就是热的，喉咙就是涩的。

我把那罐粉红色饮料在兜里握了一路，手心出汗，拉环的边角硌得骨头痛。 我也不知道我是想留下来，还是想逃。

⋯⋯

晴也奇怪。她一开始是冲着梨奈走来的，结果看到澪以后停住了。 她手好像想挥一下，又缩回去。澪没理她，只是点了下头。

我不知道她们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但那种沉默，不是我们这些吵闹人该听的语气。

后来我看到澪在走廊给晴递了瓶饮料，两个人并排走进教室，谁也没说话。 那场景像卡住的分镜，不动，却吵得很。

⋯⋯

你知道吗？这才是我最怕的——不是有人大声说出“你不属于这里”，而是所有人都用这种默契的方式把你绕过去，好像你不属于这里。

⋯⋯

我写不下去了。

不是手累，是脑子吵。

明天应该会下雨。天气预报说是降温，我有点希望雨声大一点， 因为我喜欢那样子就去睡觉，学我明天也懒得上了。

就这样吧

——渚羽

⋯⋯

⋯⋯

【梨奈手机上，亮着的对话框】

sumika_ars：真的假的，我还以为那份谱早被丢掉了。

n_rina：没有哦～她居然在图书馆柜子后面翻到的，还问我那个“Ars试演版本”是不是你写的。

n_rina：你那句“第二段转Mixolydian是不是太土”，她看到还笑了，说“挺有年代感的”。我直接吐槽她，“什么时候调式音阶也算年代感啦？现在流行歌能用上七和弦都是奇迹了好吧。”

sumika_ars：那孩子是会把废稿认真读完的类型啊⋯⋯有点意思。

n_rina：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弹的时候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sumika_ars：你总算没一个人扛啦。她像那种“没被Starléa烫伤过”的人吧。你能交到这么一个朋友，我真的替你感到高兴。

n_rina：对。我们都还在收拾碎掉的那些，她好像……根本不知道那些碎片原本是什么。

sumika_ars：那也是种幸福啊。

n_rina：对了，去德国好玩吗～

sumika_ars：天气很好，图书馆有猫。公交车很快，但也经常晚点，好像社会节奏从来不停，却又总是差一点对得上。晚点了多少，司机就会超速多少……所以基本上也不迟到。

n_rina：晚点了多少，司机就会超速多少……听起来有点惊悚欸。

sumika_ars：其实生活到处都一样，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