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和知鬼大概都“知道”此刻叶瞳的想法，如果说只有灵异能够对抗灵异，那么也就唯有灵异做出的事情能够在知鬼的预料之外——这大概也就是只有在灵异的事情上，人才能够从知鬼的“引导”当中寻求到一线生机的可能。

倘若是不借助灵异的力量，谁又能够摆脱知鬼的“灵异袭击”？

上一个驾驭知鬼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不知道，但是……

干尸已经笑了。

“驾驭鬼骨的方法，根据你们现在所拥有的，可以触碰到的灵异——”知鬼缓缓的说出了那样的答案，“你最开始的想法不见得有问题，只是移植鬼骨的一只手，不过，你要做的不是在另外一只手上驾驭鬼骨，而是在你的鬼手上植入鬼骨。”

它说出了这个答案：“用鬼针挑开你的鬼手，将鬼骨的手骨植入鬼手当中，你会发现，鬼手里面本来就没有骨头，而后再用鬼针将你的鬼手缝起来，这里需要用到一种灵异的线……那个东西，你可以找灵异调查局要，我记得是在G市分部。

这样的结果是：你的鬼手会获得很大程度的是加强，被你的鬼手所触碰的东西，即便是驭鬼使也难以抵挡，甚至是在和其他厉鬼的灵异对抗上，也能够很大程度的不落下下风——”

它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听起来不像是有什么陷阱。

但不至于此：“当然这样做不是没有风险的，很大的可能是你会被灵异反噬而死，所以这里我给你一个忠实的建议，虽然你未必相信……冷微梦的那一头厉鬼，可以让时间重来，你可以找一个人接触黄纸……就像是之前的你，让道鬼盯上那个人。

然后等到道鬼来袭的时候，杀死冷微梦，让道鬼再一次和冷微梦的鬼碰撞，来发生无限的重启，在叶瞳小姐的护持之下，你可以利用这样的重启来无限的实现你灵异的平衡，这是一个非常保险的方案，我可以赌上知鬼的名号告诉你，这样玩，你一定可以成功驾驭鬼骨的手骨。”

引来道鬼，杀死冷微梦，让之前在冷家小院发生的景象再一次重现，时间把控得好的话，他可以无限的重新尝试用鬼手容纳鬼骨。

等到重新容纳之后，他就可以让叶瞳带他离开那个无限重启的领域，叶瞳的雾气可以做到近乎于瞬移——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丢道鬼和冷家的鬼对碰就行了。

“但是容纳之后我该怎么办？面对冷家和灵异调查局的追杀吗？”

“你为什么要做到人尽皆知呢？你完全可以是那个区处理这个灵异但是失败了的人呀！只要让你的鬼新娘出手，杀死冷微梦，没有人可以知道真相——这就是灵异杀人，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知鬼提出了一个相当诱人的建议。

“在我的面前，你们两个也不用说什么光伟正的词汇。”知鬼实在是太像一个人类，他那干瘪的脸上仿佛流淌着嘲讽的笑容：“你叶瞳在成为厉鬼的瞬间是真正的想过消灭眼前的一切，甚至你已经有了杀人的想法，你李阳也是如此，在面对灵异袭击的时候，为了让自己苟活抛弃了很多东西。现在没有什么不同。”

知鬼知道太多的事情。

“冷微梦对你们来说，算是什么呢？叶瞳你说是怂恿他们两个，可是你没有想象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吧？李阳你邀请了冷微梦，难道不是为了叶瞳？对于你们来讲，她又算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只是让这个工具发挥不同的用途而已。这对于你们来讲，不是什么难事。事实上，你们现在很心动吧？”

知鬼干枯的眼眶中，深不可见的眼睛深深的看着这两个人：“你们现在的犹豫，只是因为对我的恐惧，因为你们知道，我的话语会把你们引导向死亡。”

当李阳和叶瞳重新关上那扇门，从当中出来的时候，李阳浑身已经被要汗水打湿，仿佛刚才那个房间是一个蒸笼——但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感觉到寒冷。

难怪，难怪这一头厉鬼会被设置如此高的级别，甚至不留下任何的纸质材料……他绝对不会向其他人透露关于知鬼的信息。

除非有一天，他要死了。

或许，这边是高组长在临死之前的所想，是因为他知道他要灵异复苏了，他希望有人继承他的意志，所以才让清悦带自己来见这一头厉鬼。

这太糟糕了。

他深刻的感受到了一种蔑视。

一种知对无知的蔑视。

在那个瞬间，自己恍若变成了所谓的“蝼蚁”，抬起头，甚至都看不见“知”的尽头。这就是灵异的力量。

拥有这样力量的厉鬼们——真的可以被人类打败吗？

高组长曾经对自己说的，要用希望来对抗绝望……这是真的可以被办到的事情吗？他只感到绝望。

以人类的逻辑来思考，知鬼给出的方法是合理的。至少，绝对是拥有可行性的，只是之前李阳和叶瞳不敢这样去想而已，但是知鬼点出来，这个方案似乎瞬间就可以实现。

可是，两人也很清楚，知鬼只会把人引向死亡。

所以——

到底什么是真的。

不能被确定的真相，不能被知晓的现实。

对于此时此刻的两人而言，世界是那么的晦暗。

“你们已经见到了知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李阳点了点头。

“需要调查局帮你们做些什么吗？趁着新的组长还没有来，我可以用高组长的权限帮你做一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成功，如果你能够实现你灵异的平衡，或许可以直接取代高组长的位置，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有驭鬼使空降过来，你是被他选中的人。”

李阳理解了清悦的意思。

但是——

“我也希望我可以成功，清悦小姐。”

清悦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这样啊……”

她不再说什么，就这样离开。

李阳和叶瞳回到了他们的别墅。

“我们要明确一下我们的做法。”李阳坐在沙发上，他的眉头拧在一起，看起来相当纠结。

“首先，知鬼到底是不是能够预知未来，他所说的解决方式，是不是已经看见了未来才这么说的。毕竟我们已经知道有些厉鬼拥有时间的灵异力量。”

叶瞳沉默片刻，然后说：“这根本，无从判断。”

李阳也沉默了。

是的，最关键的是，面对这一头厉鬼给出的信息，他们没有可以用来作证的可以确定的“既定事实”或者说“公理”。

就像是三角形内角和是一百八十度这种公理，这种无需证明，只是既定事实的东西。

这头厉鬼唯一能够确定的公理是“会把人引向死亡”。

但这并不能作为推断其他话语的既定事实，除非，李阳驾驭的厉鬼就能够去看未来，但+——虽然推测有这种厉鬼存在，可李阳毕竟还未曾见过。

利用道鬼和冷家的鬼，加上鬼针和鬼线——强行来驾驭鬼骨，这是在想象中能够完成的画面。

“杀死冷微梦……”李阳喃喃自语，“或许这是我们底线，我们不能对她动手。”

“可，如果只有这一种方法呢？”

李阳清楚的知道这个少女是什么意思——她很明显的在告诉李阳，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绝对，绝对会直接对冷微梦动手，哪怕那是知鬼的陷阱。

这不由得让李阳有些动容。

“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叶瞳。”

“所以我想让你再想想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做。”

这时候，李阳突然之间觉得，纠结知鬼说得什么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叶瞳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

如果自己不努力，那么那个结果就必然会发生。

他要做得或许不是去思考知鬼说得是不是真的，即便这就是知鬼所诱导的结果，即便这就是知鬼知晓的答案——其实他们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从成为驭鬼使的那一天起，他们的命运或许就已经注定了。

“知鬼的话语给了我一些灵感。”李阳说，“它告知的驾驭灵异的方法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

他的目光变得凝重：“或许杀死冷微梦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我觉得，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什么？”

“清悦说高组长带着一个医院直接消失了——是他给自己规划了一个坟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知道，高组长有一头厉鬼是他的影子。或许可以叫他影鬼——那个鬼让高组长拥有了同时和两头厉鬼开战的能力。那或者是我们需要的东西。我的意思是，高组长是成功者，他身上的灵异某种程度上本身应该就是高度平衡的产物。或许并不完美，但如果直接搬到我的身上……或许，就能够有某种转机。”

此刻的李阳，眼神中荡漾着一种疯狂的气息。

就像是当初他砍下来自己手的时候。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是那么冷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