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微扬，向德古莉安展示了一个标准的血族贵族式微笑——
唇角恰到好处地勾起，眼眸微弯却不失威严，既显得高贵，又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然而，在德古莉安眼里，这笑容怎么看都像狐狸在算计猎物，笑里藏刀，让人背后发凉。
“来，试试看。”凯瑟琳柔声命令道。
德古莉安深吸一口气，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眶微红，虽然血族的红瞳本就鲜艳，但此刻更显得楚楚可怜。
凯瑟琳蹙眉：“这算什么表情？似哭似笑，一点也不优雅。”
她站起身，伸手捏住德古莉安的脸颊，指尖轻轻调整着她的嘴角弧度：
“嘴角再上扬一点……对，就是这样，但不要太过，要含蓄。”
德古莉安被她摆弄着，表情依旧苦涩，眼神里满是无奈。
“高兴点。”凯瑟琳命令道，“想想开心的事情。”
德古莉安心里一阵无语——
开心的事情？我现在可是阶下囚，被逼着学这些该死的礼仪，能高兴才有鬼了！
但她不敢说出口，只能低声道：“……我会努力的。”
凯瑟琳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手，示意她继续练习。
德古莉安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开心的事”。
然而，脑海里闪过的全是战败被俘、被初拥变成女孩、被鞭笞、被羞辱的画面……
心头一阵酸涩，眼眶又湿润了。
凯瑟琳见状，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不准哭，好好做。”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今天要是做得好，待会儿给你奖励。”
“奖励？”德古莉安一愣，抬起泪眼看向她。
凯瑟琳红唇轻启，声音带着诱惑：“我可以放你去人类的城镇逛逛，怎么样？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德古莉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自然地上扬，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凯瑟琳立刻抓住机会，双手固定住她的嘴角，低笑道：“对，就是这样！记住这个感觉，保持住。”
少女的笑容明媚又含蓄，银发衬着红瞳，漂亮又可爱。
德古莉安被捏得嘴角发疼，却不敢反抗，只能顺从地维持着这个笑容。
只是，那双眼睛里，终究没有真正高兴的情绪。
凯瑟琳的指尖，轻轻抬起德古莉安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微笑勉强合格了，但眼睛里的情绪还不够。”
她低声说道，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德古莉安。你的笑容再完美，如果眼神不对，依旧会被人看穿。”
德古莉安被迫与她对视，视线交汇的瞬间，她忽然怔住了。
凯瑟琳的眼睛，和自己照镜子时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鲜红，同样的深邃，甚至……
同样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凯瑟琳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怔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也发现了吧？我们的眼睛……一模一样。”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德古莉安的眼角，“这世上，没有谁比我们更亲近了。”
德古莉安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凯瑟琳没给她机会。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她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你也不想在宴会上丢脸吧？那里可全都是你不认识的人。”
“如果表现不好，整个血族上流社会，都会知道你德古莉安的丑态。”
德古莉安抿了抿唇。
她其实很想说——就算丢脸，被嘲笑最多的，也只会是你自己吧？
但理智告诉她，这句话一旦说出口，等待她的恐怕又是荆棘长鞭的“疼爱”。
于是她只能沉默。
凯瑟琳似乎对她的乖顺很满意，正想再说些什么。
忽然，一只漆黑的蝙蝠扑棱着翅膀飞进主厅，精准地落在了伊莎贝拉的肩上。
黑发女仆微微侧头，听着蝙蝠叽叽喳喳的低语，随后面无表情地走到凯瑟琳身旁。
“凯瑟琳大人，安娜贝尔大人明日将来访。”
凯瑟琳的眉头瞬间皱起：“安娜贝尔？那个玩折扇的小丫头？”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说道：
“她不是最讨厌我对待人类的方式吗？不在自己的庄园里和她的朋友们玩，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伊莎贝拉平静地补充：“安娜贝尔大人说……她想看看德古莉安小姐的情况。”
凯瑟琳冷笑一声：“呵，她还没死心呢。”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王座扶手，忽然低头看向仍跪在自己脚边的德古莉安，红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不过也好。”
她轻笑着，手指勾起德古莉安的一缕银发，“明天就让她看看，我的德古莉安……现在有多‘可爱’。”
德古莉安仰头望着她，胸口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她就像一件精心雕琢的玩具，即将被主人展示给客人观赏。
而她的意愿，从来都不重要。
或许，这就是当英雄的代价吧……？
她不后悔，至少现在是这样……
凯瑟琳的目光一直落在德古莉安脸上，清楚地捕捉到了，银发少女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
不甘、屈辱、隐忍，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
但这些都不重要，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德古莉安的真心，而是彻彻底底的掌控。
只要能让这个倔强的小家伙，变成满脑子只有她的人，那些无谓的胡思乱想自然会消失。
“伊莎贝拉。”
她慵懒地抬手示意，“给这小家伙示范下，什么才是完美的微笑。”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伊莎贝拉，闻言上前一步。
令德古莉安震惊的是，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竟缓缓绽放出一个微笑——
唇角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睫微垂时流露的温顺，明明五官几乎没有变化，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一种内敛的忠诚。
“维罗妮卡。”凯瑟琳又唤道。
女仆长立刻换上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笑容。
她眼角弯起的弧度温柔得不可思议，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得柔和起来。
德古莉安恍惚间，想起小时候邻居家那个大姐姐。
对方总会偷偷塞糖果给她，心头莫名一酸。
“学会了吗？”凯瑟琳捧起她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
德古莉安垂下眼帘，再抬起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看起来就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双眼眸深处是一片空洞。
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个精致的玩偶外壳。
“真棒～”
凯瑟琳欣喜地将她搂进怀里，冰凉的手指爱怜地抚过她的银发，
“就是这样，我的小猫咪终于学会讨主人欢心了。”
“那么，开始舞步训练吧。”
凯瑟琳松开怀抱，牵起她的手走向主厅中央。
德古莉安乖巧地跟上，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就像一只被丝线操控的人偶，美丽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