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的机械义眼微微转动，冷光扫过巷道阴影。
"别回头。"她压低声音，"兜帽男在右后方，老头装模作样摆摊，还有个女的——指尖在滴水，混沌系的。"
阿德里安的黑烟无声蔓延至脚边，在石板缝隙间游走。
"为什么跟着？"
"你猜？"赛琳娜冷笑，"黑烟觉醒者可是稀罕货——教会悬赏一百金币，第七枢机实验室收购价翻倍。"
她突然停下，从机械臂弹出一枚齿轮，精准击中右侧墙壁。蓝晶粉末簌簌落下，映出三个模糊的影子——
兜帽男鼻翼抽动，像猎犬般嗅着黑烟残留。
摊位老头肌肉绷紧，指尖摩挲着藏在苹果堆里的匕首。
暗处女子的黑雾正悄悄缠上阿德里安的影子。
"分工明确啊。"赛琳娜讥讽，"一个卖情报，一个抓叛徒，一个抢能力——标准的黑市欢迎仪式。"
他们继续前行，跟踪者始终保持着十步距离。巷道越来越窄，两侧棚屋挂着的蓝晶风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警告。
突然，女子加速逼近——却在指尖即将碰到阿德里安时僵住。她的瞳孔骤缩，倒映出自己全身结晶化的恐怖画面。
"啊——！"她尖叫着后退，撞翻老头的水果摊。
赛琳娜头也不回："看来鸦提前打了个招呼。"
拐过最后一道弯，冰霜覆盖的棚屋赫然出现。门上悬挂的蓝玫瑰早已冻结，花瓣间垂落细小的冰棱，像凝固的泪滴。
鸦的声音从门缝渗出：
"死神医和一个曾经的圣徒大人，稀客啊。”
“进来吧，外面的野狗，我帮你赶。"
棚屋狭小低矮，冰霜在墙壁上爬出蛛网般的裂痕。阿德里安弯腰避开垂落的冰棱，靴底碾碎了几片蓝晶碎屑。四壁挂满冰晶棱镜，每块棱镜里封存着一件物品：断裂的怀表指针、干枯的蒲公英、生锈的审判军徽章。赛琳娜的机械义眼扫过墙角堆积的微型棺材——每个不足手掌大，棺盖刻着不同的日期。
"纪念品？"她挑起眉梢，"还是死亡倒计时？"
"是未被选择的未来。"鸦的声音从阴影中浮出。她蜷缩在冰晶与朽木拼接的矮椅上，蒙眼绷带泛黄，末端系着枚生锈齿轮。结晶化的右手食指正摩挲一块冰雕渡鸦，鸟喙缺了半截。
阿德里安的黑烟突然在袖口细微震颤。
"你总梦见那口井..."鸦的冰雕渡鸦突然转向他，"水位每夜下降一寸，黑烟在井壁上刻满锁链。"
阿德里安的手指猛然收紧——这个梦境他从未告诉任何人。
赛琳娜的机械臂弹出探针："读梦术？教会的肮脏把戏？"
"是他自己把恐惧腌在混沌里了..."鸦的绷带渗出血渍，"比如你义眼第三层镜片——"
"左下角0.3毫米的盲区。"赛琳娜抢先冷笑，"这缺陷我三年前就发现了。"
鸦的嘴角第一次有了弧度："但你每天校准四次...像在掩盖什么？"
"艾德蒙特最近在收集特殊血样，"赛琳娜踢开脚边的冰渣，"别告诉我他在搞慈善献血。"
鸦的冰雕渡鸦突然振翅，蓝晶碎屑在空中聚成试管轮廓："普通觉醒者的血会腐蚀容器..."试管突然爆裂，"但他的血..."碎屑转向阿德里安，"能让容器长出根系。"
"根系？"阿德里安的黑烟无意识缠绕碎屑。
"或者触须。"赛琳娜眯起眼睛，"教会最近会派特殊部队来验证这个猜想。"
冰屑骤然凝聚成尖刺状："他们叫淬火者...闻到血味比鬣狗还快。"
冰雾突然染成暗红色。阿德里安看到莉维娅仰面倒在血泊中，银发如月光浸在粘稠的猩红里。她的指尖微微抽搐，在血泊边缘划出断续的弧线。
"什么时候？"阿德里安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手指无意识掐进掌心，"是谁做的？"
鸦的冰雕渡鸦缺喙滴下蓝血："在淬火者带着北沟村的答案离开之后..."
血滴在冰面晕开，浮现审判长佩剑的模糊倒影。
阿德里安猛地上前一步："具体时间？地点？"
"你会先闻到铁锈味..."鸦的绷带突然崩裂一截，"然后听见银器落地的声音。"
赛琳娜的机械臂横挡在阿德里安胸前："谜语人把戏够了吧？"
鸦的结晶手指轻叩冰面："等你们从淬火者嘴里挖出北沟村的真相...自然能看到答案的倒影。"
阿德里安的黑烟在袖口凝成细密的锯齿状，仿佛低吼的猛兽："如果她出事——"
"你的混沌在说谎。"鸦突然贴近他耳语，"你明明更害怕...自己才是害死她的因果。"
这句话像冰锥刺入胸腔。阿德里安踉跄后退，黑烟不受控地在地面灼出焦痕——不是暴走，而是如同触电般痉挛。
赛琳娜立刻拽住他手臂："别被疯子带节奏！"
"西北方旧教堂..."阿德里安深吸一口气稳住黑烟，"先解决淬火者。"
他转身时手背纹章剧烈发烫，但眼神已恢复清明。
"三天后的雨夜..."鸦的声音像隔着水面，"你会闻到血与蓝晶燃烧的味道。"
阿德里安的黑烟突然绷直如刃："地点？"
"当特殊部队经过旧教堂时..."鸦的冰雕渡鸦缺喙突然指向西北，"答案会从阴影里浮出来。"
鸦摘下一片冰棱："圣光是冻结的谎言..."
冰棱在圣光纹章上融化成浑浊液体，"混沌是沸腾的真相。"
阿德里安的黑烟裹住液体，瞬间蒸腾起蓝雾："所以觉醒者是..."
"解冻的裂缝。"鸦的结晶手指戳破蓝雾，"或是被烫伤的凿冰人。"
"你平时要人倒立念诗才给线索。"赛琳娜的探针抵住冰雕渡鸦，"这次怎么爽快了？"
"因为他的混沌..."鸦突然扯下阿德里安一缕头发，发丝在她掌心化作冰晶，"在模仿温顺。"
冰晶突然爆出裂痕，内里渗出黑烟。
“你很有趣，我看不到你的未来。”
棚屋外传来蓝晶风铃的尖啸。
"清洁工来了。"鸦将冰晶按在胸口，"报酬是...你刚才的怀疑。"
当二人踏出棚屋时，阿德里安的黑烟突然自发凝成箭矢状，指向西北方。
"八成是陷阱。"赛琳娜擦拭义眼，"但那疯婆子说对过我的镜片盲区..."
"旧教堂。"阿德里安握紧箭矢，"值得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