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然家看孩子，比在花店清闲很多，我每天只需九点起床，出门去买一份早餐，以及够做两个人吃的菜，然后把他们加工好，就够了。
楠楠吃饭不用哄，上厕所也能自己很好的搞定。无理的小要求很少，可能是知道我只是被雇佣的看护，并不会像她爸爸妈妈一样，全心全心意的爱护她。
今天，一月五号。
这个不大不小的小县城迎来了第一场雪，地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
“如烟姐姐，我们能下去玩吗？”楠楠踩在小凳子上，垫着脚，才能勉强和我看到同样的风景。
“出去啊……”
我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这些天的相处，要说最难的事，就是陪她玩了。
我没有小孩子的活力，这种时候是最想和棕熊一样冬眠的，但拿了钱，总得做什么，不然要是小楠楠在安然下班后稍微抱怨那么一下，我也说不清。
为此丢了工作就不值当了，毕竟在明年正式的成为大学生之前，我想要尽可能的筹集更多的钱。
最好，是能够负担得起自己的学费。
爸妈那边虽然一直没有说什么，但为了我的事情，一下子花费了四十多万，说什么也不会好受吧？
尽管这其中他们也承担着一部分责任，可若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爱，我心里也不好受。
这样的心态，说的高大上一些，是知恩图报，难听一点，就是利用金钱拉开与旁人的距离。
就和王阳送我的那束花一样的，收到时我并没有很开心来着，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把这份情谊还完。
用金钱衡量人类之间的情感，才是我的风格。
“喂，干嘛呢？”
在我陪着小楠楠在小区里玩的时候，王阳打来了视频电话。
在外面随时会走动，不太方便时刻只露一只眼睛对着他，我索性选择了后置摄像头，让他和我一起看着楠楠玩雪。
“已经下雪了啊……”他颇为感慨，霸占了整个手机屏幕的大脸上，有了哀愁的味道。
K市不属于外省，但也是临近了。看着他那边艳阳高照的，我也有些害怕以后的生活，会不会不适应。
“还有八天，你不就回来了吗？”见小楠楠乖乖的蹲在地上，没有到处乱跑的迹象，走的有点累了的我，也坐在了平时小区里老头用来下棋，垫着纸壳子的水泥矮凳上。
“对了，上次你说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你这个穷小子，别猪鼻子插葱啊。”
王阳那边付了买水的钱，才有空问出口。
我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被寒风吹的有些麻木的手，不自在的搓了搓。
在医院收到花的时候，我想的是给他买个一两百块钱的礼物来着，后来受到他迫切想找一个女朋友的愿望影响，打算和他坦白自己变成了女生的事实，并借此许诺以后给他介绍大学遇见的室友。
可现在突然问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提前告知他自己变成了女生的事，我做不到，且与他见面的衣物都已经买好了，现在就告诉他的话，之前的花销就变的没什么意义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看着他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汽水沉思了好一阵才开口。
王阳一脸嫌弃，鄙夷的说：“说是惊喜，结果都没决定送什么啊？”
“我擅自做主，说不定你也不喜欢啊。”我开口狡辩。
“我啊，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你看着来吧。不过没必要弄一些贵的，主要是个心意嘛。”
我知道王阳这么说，是出于好意，毕竟之前高中的时候，我打肿脸充胖子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可能也不希望我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可这样的话，不就是时时刻刻提醒我，与他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吗？
他可以花五百块买一束花，我呢？只能用别的东西替代吗？
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我其实对于钱这种东西，是不怎么看重的，只知道没有钱的生活有多苦，也认为人们都在追求有钱人的生活，甚至由此衍生出了很多灰黑色的产业，可这并不妨碍我的自尊心，在我不如人的时候，想要带着我逃离。
安静的待在自己穷困潦倒的世界里，比透过窗户看着别人幸福的生活，来的要更自在一些，不是吗？
我做不到趴在地上舔舐别人逸散出来的幸福，遇见那些生命力多的会往外倾泻的人，我只想逃。
从这一点来看，柳思思说的是错的。
就算我变成了女孩子，也是真的不会和王阳发生点什么的。反之倒是李华看起来会更适合我一些，因为在他眼里，我只是个麻烦。
而麻烦的人，就算偶尔犯错，所受到的惩罚，也会比那些对美好抱有期望的人，接受更少的惩罚。
礼物的事情并没有定下来，挂掉电话的时候，王阳已经忙着应付社团的学姐了。
安安静静呆着，看楠楠对雪没了什么兴致，我才提议带她回家。
下午三点，时间还早。
本想哄楠楠睡一会，不过她的脑袋瓜子精明得很，一点都不上当，坐在沙发上看着小猪佩奇。
粉红色的吹风机。
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若是我在小一些，可能就会理解其中的奥秘吧。可现在嘛还是算了。
在叮嘱过她要注意完全，不能出门一类的事项后，我走进了客卧，打算来个回笼觉。
闭上眼，没一会，电话又响了。不用看我都知道，这次来电的人是李华。
毕竟除了王阳和李华，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的人并不多，频率也都不高。
“楠楠怎么样？”
今天李华的声音听起来挺正常的，也没有说奇怪的话。
“挺好的，现在在客厅看电视呢。”
“有好好吃饭吗？”
“嗯，今天做的是小炒肉，拍黄瓜，小米粥，吃的挺多的。”我打着哈切答。
不知为何，比起想要楠楠抚养权以及雇佣我的安然来说，更关注楠楠日程生活与需求的人，是如今面都不能见的李华。
我和他的通话，也大多是围绕着楠楠，很少像和王阳那样，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