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攥住榻边垂下的锦缎流苏,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青:“求您...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陈月娘垂眸望着白星死死攥住锦缎流苏的手,骨节泛白的模样像极了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洞内的檀香突然变得刺鼻,她轻抬衣袖挥散缭绕烟雾,素白指尖在榻边敲出三记轻响,“并非全无办法。”
白星浑身剧烈一颤,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探了过去,发间玉簪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什么办法?!只要能治病,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她眼中重新燃起疯狂的希望,却在触及陈月娘凝重的神色时,又瞬间黯淡下去几分。
夏灵心揉按的动作陡然停滞,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陈月娘指尖划过榻边暗格,取出一方泛黄的丝帕,上面密密麻麻绣着无数血色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南疆巫蛊一脉有‘换命引’之术,需寻得与你灵根契合之人,以其十年阳寿为引,辅以三株千年血参...”
话音未落,白星已经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茶盏。青瓷碎裂声中,她苦笑出声:“换命?用别人的命续我的命?这与杀人何异!”泪水顺着下颌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洞外忽然传来闷雷炸响,乌云不知何时已压上了窗棂,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若不愿伤人...”陈月娘缓缓卷起丝帕,声音像浸了冰水,“便去寻‘九转回魂草’。
此草生长在幽冥渊最深处,每三十年开花一次,需以化神修士的心头血浇灌...”她忽然抬眼,目光直直刺向白星,“你,可敢?”
白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洞室内的灵力突然剧烈翻涌,案头的竹简无风自动,哗啦啦的声响与雨声交织成令人窒息的节奏。
“烂命一条,有何不敢。”白星挺直脊背,先前黯淡的眸光此刻如同淬了火的寒刃,竟将洞室内凝滞的气息都劈开一道裂隙。
她抬手将歪斜的发簪重新别好,动作利落得像是在斩断退路。
陈月娘半倚在云纹雕花榻上,素色道袍松松垮在肩头,指尖绕着夏灵心垂落的发丝轻转,忽然嗤笑一声:“你不能去。”
“啊?”李长生猛地抬头,手指戳着自己胸膛,急得外袍上的银丝云纹都跟着颤动,“为什么啊?我好歹也是天衍宗内门弟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眼睁睁看着?”陈月娘挑眉打断,腕间玉镯撞在榻边发出清脆声响,“自你入宗,三天两头往山下跑,宗门剑阵学了个皮毛,倒把坊市哪家酒肆新酿了桂花酿摸得一清二楚。”她按住夏灵心正在捏脚的手,示意少女停下,“灵心入门比你晚,如今都筑基圆满了,你呢?还卡在炼气后期晃悠!”
李长生的脸涨得通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张了张嘴,却在触及陈月娘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泄了气,脚尖无意识踢着地砖上的裂痕,嘟囔道:“我这不是...在积累嘛。”
“积累?”陈月娘突然坐直身子,周身腾起凛冽的威压,洞壁上悬挂的古画都被震得簌簌作响,“幽冥渊位于三界裂隙,瘴气里掺着九幽厉鬼的怨气,岩浆中蛰伏着上古凶兽的残魂。你当真以为,凭你那半吊子灵力,能在踏入渊边的瞬间,不被瘴气腐蚀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白星恭敬地垂首站在一旁,却忍不住攥紧了袖口。
她望着李长生涨红的侧脸,心中好奇为什么他要这么帮自己?
两人相识不过几天,实在是想不出李长生的目的。
即不贪财也不好色,单纯的热心肠?
之前她有些不信世上有这种人,现在好像信了。
白星眼神动了动,忽然开口:“陈长老所言极是。幽冥渊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岩浆喷发时能将云层都染成血色。寻常修士隔着十里便能嗅到腐骨蚀心的瘴气,元婴期以下进入,连祭出保命法宝的机会都没有...”
这几天你就在天衍宗好好修炼,之前落下的课程也给我补上,一周之后要是还没到筑基。”陈月娘陡然坐直,宽松道袍顺着肩头滑落,羊脂玉般的肩颈在烛火下泛着柔光,锁骨处还凝着一滴未干的香露。
她指尖轻点榻边青玉枕,鎏金纹饰在阴影里若隐若现,“灵心,门下的惩罚你也是知晓的,事后告诉你这个师兄。”
“是!”夏灵心脸色瞬间煞白,攥着裙角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下意识看向李长生,眼底浮起同情——去年有个弟子犯了门规,被丢进“千机幻境”足足七日,出来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了,没事就出去吧。”陈月娘漫不经心地将道袍重新披好,侧身卧下时,月白色衣料裹出臀部诱人的弧线,青丝如瀑散落在绣着并蒂莲的锦被上。
李长生喉结剧烈滚动,目光不受控地黏在那道浑圆曲线上。
陈月娘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混着温热气息飘来,他感觉丹田处窜起一股陌生的躁动,耳尖烧得通红。
“稳住...她是长辈...”他在心底疯狂默念,可眼前却不断闪过陈月娘垂眸时眼睫的阴影,还有锁骨处晃动的珍珠坠子。
“走啊!”夏灵心猛地拽住他的袖口,却发现师兄掌心烫得惊人。
李长生如梦初醒,慌乱间撞翻了门边的青铜香炉。他不敢再看榻上的人影,跌跌撞撞往洞外跑去,连腰间的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都未察觉。
白星站在原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望着李长生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瞥向榻上背对众人的陈月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
山风卷着雾气涌入洞府,烛火突然明灭不定,映得她眼底泛起狐疑的光。
“他这是怎么了...”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了什么。 “喂,师兄!”夏灵心的娇嗔被山风卷得支离破碎。她跺着脚追出去,发间珊瑚珠钗晃得人眼花,“跑什么呀!难不成真被师尊的惩罚吓破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