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卡原本并不是纯白色，四年前，卡的两面曾被偷偷画上清奇搞怪的Q版银发美少女表情包图案，如今图案早就掉了色，先是变成花白，最后变得纯白。
玻璃门后立着层层档案柜，无数与他手中一样的牛皮纸袋被整齐陈列其中。
档案库正中心是块环形柜台，人工智能“常仪”的淡蓝色幻象被投影在柜台中央，那是个身材矮小的眼镜少女，梳着三股辫。
它在进行今天的倒数第二次备份。
如果某人还在场的话，一定会对他说，像这种三无萝莉有什么好的，无论哪点也都不如高挑丰腴的御姐一根，冰室凪想。
柜台旁边，此时此刻正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
“是小凪啊，这么晚还来档案库？”头发花白的老头说。
老头旁边站着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的女孩，女孩身穿学院教工制服，几乎齐腰的翠绿色长发垂在身后，目光冷冽得像冰。
“图书馆让我回收档案，陈教授晚上好。”
冰室凪把牛皮纸袋摆在柜台前，只听“唰”得一声，那份文档眨眼间从三人眼前消失，常仪已经将其送回原来的档案柜。
“这里的档案权限很高，你回收的那份应该是行动档案，”陈教授停顿了下，“通常需要A级以上权限才能查阅。”
“您的学生夏因借走了它。”冰室凪向老头行礼，他没有在档案库留下的打算。
“小夏？那我知道是哪份档案了，”陈教授苦笑道，“你应该和他打过照面，也见过我们的新生了。”
冰室凪点点头，他认得老头旁边留着绿色长发的女孩是谁。
女孩名叫泽娜·沃尔默，是校长的助理，现在却站在老头身后，一言不发。
“你不觉得新同学很熟悉吗？”陈教授见他没有反应，缓缓背过身，如同准备终结这场谈话。
“她低着头，戴了兜帽，”冰室凪听到教授的话后愣了下，“客观上，她的眼神确实很像……”
很像谁？冰室凪的话卡在半空中，他刻意回避掉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小夏借走的档案，应该是‘青潭之死’。”陈教授的背影有些佝偻，像个活到耄耋之年的小老头儿，但按现实世界的年龄算，他才刚到五十五岁。
“是的教授，编号SS20210516，三年前在青潭市开展过的特别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冰室凪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唯独当提及“失败”二字时，他的发音有些僵硬。
陈教授许久不语，看了旁边的泽娜一眼，女孩毕恭毕敬，似乎并不打算加入这场对话。
“你和夏因的学姐，雾月琉璃，”沉思偏片刻后，老头重重叹了口气，“她的死亡报告，应该也在那份档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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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宿舍内，灯光早已熄灭，雪秋在一小时前就躺在了那张铺好的床上，身上盖着层厚厚的棉被。
现实世界的今天是3月24日，已经属于春天。
亭安的春天相对温和，可这名为“幽都”的空间里似乎昼夜温差极大，夜晚温度低到开暖气也不过分。
直到现在，雪秋还是睡不着。
她当然知道，人身处陌生环境休息时潜意识里会有警觉，她也知道，以现在的性别和夏因共处一室，可能会添加额外的心理影响。
雪秋不是敏感的人，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在这宿舍里自然地沐浴洗衣，就差把行李箱里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儿塞进柜子里了。
这一天来，脑子里的事情太多，多到挤占了困倦的位置。
来到这里，是不是意味着和现实世界永远说再见了？
影鬼，契律，幽都，她忘不掉这些东西。
前者是她在家里和高速路上见过的怪物，后者是夏因对这个空间的称呼，至于中间那个词，更像是超能力。
雪秋觉得她现在就像是昨天还在青春励志的故事里打转，今天误入《哈利波特》的世界观中，明天又要进到布满各种怪物的世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乱套了。
“还没睡对吧？小雪球。”贱兮兮的声音来自左下方。
这间宿舍的卧室区是两张单人床没错，但两张床在高度上并不吻合。
从第三视角来看，这两张单人床大致能拼凑出一高一低的阶梯形状，而雪秋恰好处在高处。
“能陪我聊聊天吗？”仿佛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雪秋轻声说。
“你不像会主动发起话题的人，这句话本来应该是我说才对，先讲一堆牛逼哄哄的故事，把我们刚入学就开始想家想父母的新同学哄睡着，明天再稀里糊涂地去见教授，参加入学考试，按照剧本来多好。”
夏因翻了个身，那把黑色长刀正默默倚在床头柜边。
“我没有家，父母五年前去世了。”雪秋纠正。
“这我知道，你的档案上有写，独居，唯一的亲人是住在老城区的奶奶，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对不起对不起。”
夏因幽幽地说，“反正我也差不多，在学校呆五年多了都，大一一年，大二四年，现在是第五年。”
雪秋没有马上回答，对话就此陷入沉默。
“哦？我还以为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呢，不想也没关系，如果硬要说的话我能讲上一个月，刚来就通宵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好事。”夏因干笑了声，准备就此作罢。
雪秋想了想，最终还是坐起身，把身体靠在靠在冰冷的金属栏杆边，“学长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她没有把这里称之为学校，因为即便到了现在，雪秋心里还隐隐约约有着一小股不真实的感觉，可她也说不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别叫学长了吧，叫我夏因多好，简单好听还不拗口。”
窗帘半掩，月光悄无声息地洒在女孩身上，在夏因眼里，少女那席雪色长发柔顺得像丝绸，脸庞纯洁无瑕，被月光打得发白，宛若过去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模样。
“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好像还在上初二吧，爸妈刚离婚，妈不想要我，老爹又是个靠不住事儿的家伙。”
“我当时都没想过爸妈会离婚你知道吗？就跟你在《第二人生》里猛点‘下一年’按钮，点到13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没人要了一样。”
ps：突然好奇大家是怎么找到这本书的(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