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小姐决定先靠着自己林侯爷亲戚的身份,拉拢官兵的心,然后再迅速解决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最后让乡绅跪着给自己当狗。
这样一来,就可以靠着总督的身份,掌控东宁北部的税收,给皇帝大把大把地捞钱,给自己美美地赚养老银了。
虽说这是残酷的盘剥,但烛阴坚信自己只是在赚降税的差价,不用背负良心债。
更何况她是总督,查出来的账都是她说了算,多少给皇帝,多少给自己,多少退税给农户,那都是可以操控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有她在这儿坐着捞钱,降税减负的政策才能真正推行下去。
不过现在她还没找到机会敲打这些文官,一会儿进城后,烛阴打算从军屯的账目开始入手。
毕竟这是自己目前能够直接管辖的一块区域,要是查到文官贪图军团的税收,那就可以以此为契机敲打一下当地知州了。
烛阴在马背上深思熟悉,余光却瞥见有俩双手被捆住的人,浑身上下被扒得只剩破布遮羞,耳朵上各穿了一支箭,正被军官用鞭子抽着游街。
这俩士兵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挺拔,长相在军中算是英俊了,就是饿得能看见皮包骨了,女的稍微好一点,银发碧眼,算个美人胚子,但依旧被抽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
出于好奇,烛阴侧目示意高铭亮,他也立刻理解到了烛阴的意图,示意众人勒马,指着那二人询问情况。
“不知这二位士兵犯了什么罪,竟受穿耳游街之刑。”
“回高阁下,这俩人是偷了张家两只鸡,所以就被......”
“李副总爷,那姓张的狗官,侵占了我和瑶儿的五亩田,害的我俩只能每天吃军队的涝水,给他鸡偷了咋滴?我还专偷报晓的大公鸡,直接丢进锅里炖了!”
“你你你......哎!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居然当着总督大人败坏我军风气,你该打,该打!”
李罗被这愣头青气得直咬牙,对方听闻烛阴是总督后,瞬间吓得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似乎是在绝望地等候发落。
“不用加刑了,你俩穿耳游街的刑,本总督给你豁免了,回去好好反省吧。”
烛阴一声令下,二人顿时茫然地抬起头,然后脸上的难以置信很快便转为感激,连连朝她磕头致谢,李罗本想以军纪来劝阻烛阴,可听见身后士兵一个个拍手叫好,他这个副总兵也不敢多说话了。
万一把士兵得罪狠了,闹出个哗变,那他可是会被挖眼睛割鼻子的,南边有一军官就是常年克扣军饷,结果被哗变的军官行了商鞅之礼。
那俩士兵被松绑后,又连声叩谢了几道,这才屁颠屁颠地跑远了。
而这时醉醺醺的张俸才带着众文官赶来迎接烛阴,向来注重仪仗礼节的她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前来迎接的张俸不发一语。
知州大人喝醉后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歪歪扭扭地朝烛阴作揖,然后用那跑调的声音说道。
“下官.....张俸,率众官前来迎接林总督!”
“免礼......”
“下官特意......准备了宴席为总督接风洗尘,可否请大人赏......赏脸?”
“林休芸(烛芸化名),高老弟,你俩代我去,我看见这人就来气,李罗,带我去巡视军营!”
烛阴这一举动毫无疑问是不给张俸面子,打了琅州百官的脸面,可在场的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若不是张俸一身酒气地出来迎接,总督大人根本不可能生这么大的气。
“遵命!”
在场没人敢惹烛阴,于是乎只好顺了她的意,张俸本想去给烛阴解释,却被高铭亮和烛芸笑着拦了下来,二人纷纷劝阻道。
“张大人,咱姐姐就这脾气,过一会儿就消了,不如先去吃席,到时候我帮您求情?”
“是啊是啊,您现在一身酒气追上去,怕不是会被当众抽鞭子,别去了吧,咱喝酒去?”
眼见实在没有规劝的希望了,张俸只好泄了气,吩咐众官为二位贵客接风洗尘,而他没想到的是,烛阴这番前去军营,根本不是视察,而是去查账去了。
.......
深夜,琅州北城的一处小破屋中,早上那位被穿耳游街的银发少女,脑袋上裹着三层布带,冻得通红的双膝跪在石头地板上,泪眼婆娑,满是疤痕的素手为那名少年清洗着伤口。
“韩邺哥,咱今后怎么办.......这琅州是待不下去了,可要是走了,那姓张的估计要把你爹娘留下的最后几亩田也抢了。”
说着,几行清泪从少女那皙白的脸颊上滑过,滴落在地上的血污之中,韩邺见自己的大妹子这么伤心,不由得悲从中来,竟将少女拥入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呜啊!瑶儿我对不起你啊,是我一时冲动带你去偷鸡的,不然咱俩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惩罚啊!我不想在张俸这个狗官门下行事了,咱每天起早贪黑,站岗巡街,难道都是为了保护这种狗官吗!”
左瑶和韩邺是一对青梅竹马,双方的父亲都是琅州的底层小军官,因此二人也靠着武修这条路混到了琅州军中,甚至都当上了最底层的小军官。
可前些日子知州张俸来军中行骗,让士兵把家田转到他族人名下,这样可以逃避朝廷赋税。
韩邺已经两个月没领到银子了,心想着家里的田要是可以少收点赋税,那自己和左瑶还能凑合过日子
怎料这贪官拿到田后立刻派族人和佃农去侵占,到头来一分钱不出就抢走了五亩田。
盛怒之下韩邺带着左瑶去偷了他家两只八年报晓的老公鸡炖来吃了,没想到事情败露,遭了大罪。
“要不是新来的总督大人仁慈......咱俩估计得交代在街上了。”
每每想到大周国军中的各种酷刑,韩邺都为自己的冲动之举捏了把冷汗,但现如今他已经没了继续给狗官效力的心了,脑子里冒出个更大胆的想法。
好想......反了他娘的。
恶念的火苗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而就在少年的心智即将完全陷落前,家门突然被叩响了,他吓得一个机灵,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来者是谁。
还是左瑶起身把门拉了开来,而当她看清来者时不禁吸了口冷气,轻声惊呼道。
“林督师,您怎么在这儿?”
“啊,林督师?”
这俩人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那高高在上的琅州总督,总管北东宁诸城的总督大人,怎么会来自己这寒酸的草庐呢?莫非她是来问罪的?
韩邺越想越怕,不过还是没有忘记礼节,立刻请她上座,同时吩咐左瑶去泡点粗茶。
“不用麻烦了,更不用害怕,本督师是见你们俩早上挨了酷刑,特地来送药的。”
烛阴环视四周,发觉这俩人真的是一穷二白,家里的锅碗瓢盆估计都是祖传的,茅草屋里就一张床,几张草垫,一口锅,这副惨状也激起了她那少有的怜悯之心。
因此她将两幅灵药从纳物戒中取出,堆放整齐后推至少年身前,并对着懵逼的二人解释道。
“这是活灵药,对于低境界的修士算是效果极佳,服用后翌日便可让伤口痊愈。”
“可......林督师,这副药太昂贵了,我们只是底层的士兵,您为什么......?”
二人不解,烛阴也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一道理,于是乎尽可能温柔地朝着他们舒展笑颜,并且解释道。
“我的士兵受了欺负,我身为督师的岂能袖手旁观?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张姓可谓当地豪强,哪怕在朝廷都颇有人脉,可如果就这样放肆地让他欺凌边军,那朝廷的边关还要不要了?”
“你们好好养伤,只管放心,本督师不可能让他们再嚣张下去了!”
烛阴跪坐于草垫之上,烛火的倒影在她赤眸中摇曳,用那信心十足的话语向二人描绘了自己将来会如何整顿边关的大饼。
从小就活在各种恶人阴影下的韩邺左瑶二人只在话本小说里读到过好官,顿时被她感动得涕泣难止,他们拭去眼角的泪水,先前造反的火苗也渐渐熄灭了。
毕竟能活在公正廉直的清官帐下,又有谁想真正造反呢?
“林督师......您这么关心我们,还送药,为我们做主,您是个好人......我和妹子本来都想逃走了,这下您给了我继续在军中效力的希望.......我知道您此次前来绝不只是关心开导我们,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烛阴图的就是装好官,让这俩人诚心诚意地为她办事呢,眼前的男子既然如此上套,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很快便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