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雇主小姐的吩咐，雷德揉着太阳穴，脚步虚浮地走进训练场，迎面撞见了同样一脸菜色的莫尔森、威尔逊和汉森。

“哟，这不是我们的‘未婚夫’大人吗？”莫尔森的红发乱得像被炮轰过的鸟窝，瞟了一眼雷德手里的扫帚，咧嘴露出痞笑，“怎么也被罚打扫训练场了？”

莫尔森故意把“未婚夫”这个词咬得极重，还冲雷德挤了挤眼睛。

雷德懒洋洋地挑起眉毛，将扫帚往肩膀上一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不是莫尔森少尉吗？怎么，昨晚那杯‘血蔷薇’的滋味还没缓过来？我记得某人可是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雷德故意模仿莫尔森昨晚抱着痰盂干呕的姿势：“就是不知道是谁一边吐胆汁一遍哭诉被十三个姑娘甩了？”

“放屁！我说的明明是十二个！”莫尔森的脸瞬间涨得比他的红发还红，“你——！”

“这波我站雷德兄弟，”汉森突然插话，络腮胡下的嘴角咧得老大，“莫尔森你小子昨晚抱着我的腿喊妈妈的样子，我可都记着呢。”

“闭嘴！”莫尔森恼羞成怒地抓起一把落叶就朝汉森脸上扔。

威尔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独臂稳稳地握着扫帚，冷哼一声：“幼稚。”

但雷德敏锐地注意到，这位严肃的少尉嘴角微微上扬了0.5度——

对威尔逊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捧腹大笑了。

雷德拄着扫帚，眯起被阳光刺得发疼的眼睛，目光在三人之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莫尔森身上。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莫尔森正蹲在地上，用刷子对付着一块干在地上的马粪。

莫尔森闻言抬起头，嘴角咧出一个欠揍的笑容：“少校说——”莫尔森故意清了清嗓子，模仿蕾娜冷冰冰的语调，“昨晚谁喝得最疯，今天谁就负责扫马粪。”

威尔逊臭着脸递过来一把铁锹，虽然仅剩一只左臂，但动作依然利落：“少校的原话——‘让他们几个好好清醒清醒’。”

雷德挑眉看向这位向来认真的独臂少尉，有些疑惑：“你又是因为什么？总不能也跳上桌子唱歌了吧？”

在雷德的印象里，这位独臂的威尔逊少尉还是蛮正经的——

至少比主动提出决斗，还把雷德的鞋带系在一起的莫尔森强多了。

威尔逊的耳尖可疑地红了。

他别过脸去，微妙地移开了视线：“……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威尔逊是昨天晚上第一个拔刀的人。”汉森蹲在一旁插话，络腮胡上还沾着可疑的污渍。

“老子当年在雪原上差点冻掉半条腿都没今天这么难受……”

汉森手里的刷子有气无力地蹭着地面，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雷德：

“话说你小子怎么还站着？少校昨晚没把你‘大卸八块’？”

莫尔森原本正装模做样地扫着马粪，一听这话立马凑了过来。

“他可是从少校卧室里出来的，”莫尔森的红发几乎戳到雷德脸上，“喂，说真的，昨晚少校真的没把你怎么样？”

莫尔森挤眉弄眼地比划着：“快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追到少校的——”

“铲你的马粪去。”

雷德面无表情地用扫帚把推开莫尔森越来越近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这位红发少尉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自己刚扫完的粪堆旁边。

“操！！！”

短暂的闹剧之后，四个人排成一排，像残兵败将一样开始清理训练场。

“说起来，”莫尔森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凑近雷德，“雷德兄弟，你知道下周是什么日子吗？”

雷德挑眉：“什么日子？”

“少校的生日啊！”莫尔森瞪大眼睛，仿佛雷德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你不会不知道吧？”

“哼，”威尔逊冷哼一声，臭着一张脸，手里的扫帚重重刮过地面，“果然靠不住。”

汉森嘿嘿一笑，脸上的络腮胡抖了抖：“小子，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蕾娜怕是要让你扫一个月马厩。”

雷德眨了眨眼，大脑飞速运转——

他确实不知道。

蕾娜从未提过，而假未婚夫的身份让雷德连问的立场都没有。

主动询问对方的生日这种事情，还是太过暧昧了。

“你们……通常怎么庆祝？”雷德试探性地问。

莫尔森立刻来了精神，扫帚一丢，手舞足蹈：“去年轻骑七团的人打算偷偷抓几个对面的军官来给她庆生。”

哈吉莫，你这家伙。

偷偷跑到敌军的阵地上抓俘虏吗？

好硬核的庆生方式。

“为什么是打算？”

“……提前被她发现了，然后罚我们跑了二十圈——”

莫尔森哭丧着脸：“少校当时那个眼神，我到现在做噩梦还能梦见。”

“因为少校讨厌生日，”威尔逊打断他，声音低沉，“那天也是她母亲的忌日。”

训练场突然安静下来，连汉森都停下了刷子。

雷德皱眉：“所以你们还是每年都准备？”

“废话！”莫尔森揉揉鼻子，“就是因为讨厌，所以才更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啊。”

汉森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小子，今年不一样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雷德，“现在有你在。”

威尔逊没说话，只是把垃圾袋往雷德手里一塞，转身继续扫地，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不过……雇主小姐的生日吗？

虽然雷德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但自己现在毕竟身为雇主小姐的“未婚夫”，缺席她的生日确实有些没道理了。

这也是身为一位出色的下属必备的一环啊。

没错，这一切都是为了履行和雇主小姐之间的契约。

雷德低头看着手里的工具，忽然笑了：“行吧，看来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哄她开心了。”

莫尔森立刻凑上来：“要不要听听我们的计划？保证让少校又哭又笑——”

“——然后罚我们扫三个月训练场。”威尔逊冷冷补充。

汉森哈哈大笑，拍了拍雷德的背：“放心，我们帮你打掩护！少校只是嘴上凶，心里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