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爸爸是这样的英雄啊..."她仰头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呼出的白气在零下的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虽然妈妈早就说过父亲是在任务中牺牲的，但亲眼看到那些记载，看到照片里那个被火焰包裹的身影，胸口还是泛起一阵钝痛。
远处宿舍楼的灯光在寒夜中显得格外温暖。绯雪加快脚步，冻僵的手指在口袋里蜷缩着。她突然很想听听妈妈的声音，犹豫着想问问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女人，当年是如何目送浑身燃烧着火焰的丈夫走向死亡的，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和绯雪认真的谈过。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她看到千鹤正站在宿舍门口，手里捧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绯雪慌忙抹了抹眼角，却不知凝结在睫毛上的究竟是霜还是泪。她努力扬起嘴角，想要像往常一样露出明媚的笑容，却发现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撑不起来。
"给你。"千鹤什么也没问，只是将热可可塞进她冰凉的手里，"艾瑟尔说今晚宿舍有火锅。"
绯雪接过热可可，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冻僵的手指微微发麻。她低头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真心的弧度："那不是违反校规的嘛，昭玥也乱来呀。"
声音比想象中还要沙哑，她赶紧喝了一口热可可掩饰。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微微的苦涩。
千鹤轻笑一声，伸手拂去绯雪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细雪："昭玥说'偶尔的违规有助于维持心理健康'，还特意计算过被宿管发现的概率。"
"不愧是你们。"绯雪小声嘀咕，却感觉胸口的闷痛似乎轻了几分。远处宿舍的窗口透出暖黄的光，隐约能看见艾瑟尔正手忙脚乱地往锅里加食材的身影。
千鹤突然凑近，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其实火锅料是偷偷从维克托的办公桌拿的，谁叫他前天死缠烂打要艾瑟尔请他吃饭……不过他干嘛把这东西带去办公室？"
绯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呼出的白气在寒夜里散开。或许有些问题不需要立刻找到答案，有些伤痛也并非无法消化，交给时间吧。她紧了紧手中的杯子，跟着千鹤朝那扇透着暖光的门走去。
推开宿舍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火锅香气让绯雪的眼眶又有些发热。艾瑟尔正站在小电锅前手忙脚乱地捞着快要煮烂的肉片，龙昭玥则一脸无奈地在一旁计算着食材下锅的最佳时间。
"你们这是要把宿舍改造成火锅店吗？"绯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些，却看到龙昭玥突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锅底的红光。
"根据校规第37条，在宿舍使用大功率电器是禁止的。"龙昭玥一本正经地说着，手上却把计算好的食材顺序表贴在了墙上，"但管它呢。"
艾瑟尔笑嘻嘻地凑过来，往绯雪手里塞了双筷子："快尝尝，这可是我从老家带来的特制蘸料！"她的金发上还沾着几点辣椒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绯雪低头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肉片，突然听到千鹤在身后轻声说："有些事不用急着现在想明白。"她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床铺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暖水袋，正静静地躺在叠好的被子里。
"你们..."绯雪的声音哽了一下，赶紧夹起一片肉塞进嘴里，辣得直吸气。艾瑟尔夸张的笑声，龙昭玥无奈的叹息，还有千鹤轻轻拍着她后背的手，所有的声音和温度都真实得让人想哭。
窗外，冬夜的寒风依旧呼啸，但宿舍里暖得让人忘记了寒冷。没错，她现在虽然没有爸爸，但是除了妈妈还有朋友了。
吃饱喝足后，绯雪捧着热茶，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爸的事？"
宿舍里突然安静了一瞬。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千鹤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们入学前就大概知道这些基本的知识了。"
艾瑟尔放下筷子，难得认真地补充道："开学第一课上，维克托随口提过那七位S级异能者的事，但他没有播放关于他们的影像也没有提起名字。"她的金发在灯光下微微晃动，"而你第一天时就连这个学校的情况和你母亲的事都不了解，我们就猜阿姨可能没告诉你，关于你爸爸的事。"
龙昭玥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克制："我们讨论过要不要告诉你，决定还是顺其自然。"
"你今天去图书馆，我们就知道你肯定会知道了。"千鹤轻声补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那些资料...都很详细。"
绯雪小声地说："这样啊..."
还没等她说完，艾瑟尔突然扑过来，狠狠地揉乱了她的头发："好啦好啦，现在该去洗澡了！一身火锅味可不行！"
"等、等等！"绯雪挣扎着想要躲开，却被艾瑟尔推着往浴室方向走。
千鹤适时地递过准备好的换洗衣物，龙昭玥则推了推眼镜补充道："热水我已经调试到最佳温度了。"
被推搡着走进浴室的绯雪，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听到艾瑟尔在门外喊道："洗完记得喝热牛奶！我放在你床头了！"
温热的水汽很快弥漫了整个浴室，绯雪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脸庞。妈妈，我有点想你了。
绯雪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发现手机屏幕正亮着——是妈妈发来的视频邀请。她慌忙把毛巾往椅背上一搭，手指还有些发抖地点下了接听键。
"小雪！"屏幕里何清的脸庞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她正在织着什么，针脚在镜头前晃了晃，"新给你织的围巾，是你喜欢的冰蓝色。"
绯雪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妈妈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工作那么忙，却总记得在每个季节来临前给她准备些小东西。衣柜里已经堆了三条没拆标签的春装外套，五条不同厚度的秋裤，还有两条围巾还没有加上现在织这条——尽管她根本用不上这么多。
"妈..."她刚开口，就看见何清突然凑近屏幕，眯起眼睛。
"我们小雪是不是又瘦了？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吗？"妈妈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熟悉的关切，"要不要妈妈给你寄些..."
"不用啦！"绯雪急忙打断，却忍不住笑起来。妈妈总是这样，隔着屏幕都能把她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她们聊起最近的新课程，聊到宿舍里养的绿植，还有她的好朋友们——千鹤帮她修好了制服纽扣，艾瑟尔偷偷往她课本里夹了鼓励纸条，龙昭玥甚至给她做了份异能训练计划表。
通话结束后。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悄悄落下，在窗玻璃上结成细碎的冰花。绯雪伸手触碰冰冷的窗面，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在上面凝成一小片雾。妈妈有妈妈的苦衷，我只需要努力变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