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无道开车缓缓驶入这片区域时,轮胎碾过坑洼的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这辆十万块的科鲁兹速度本来就不快,”申无道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下午两点,“如果去医院,我们早该到了。”
副驾驶座上的申孤注正往伤口上涂抹秋枫舞给的药膏。
虽然外伤已经结痂,但内伤带来的钝痛还是让他眉头紧锁。
“这里有位医术高明的医生。”申孤注咬着牙说道,不自觉地按在肋部,“每次受伤,她都能让我很快恢复。”
车子在一间挂着褪色招牌的诊所前停下。
招牌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博世诊所”,旁边还画着一个潦草的红十字。
“我自己能走!”申孤注倔强地解开安全带,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踉跄了一下。
显然他伤得不轻,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却固执地拒绝父亲的搀扶。
申无道叹了口气,只能默默跟在儿子身后。
诊所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飘出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诊所内部比外观整洁许多。墙上挂着几幅人体解剖图,玻璃柜里整齐摆放着各种药品。
一位留着深黑色短发的年轻女医生正在整理器械,听到脚步声后转过身来。
"又打架了?"她挑了挑眉,目光扫过申孤注满身的淤青。
这位女医生正是田博世,申孤注的表姐。
虽然只有二十四岁,却是亚楠最年轻的医学博士。
有趣的是她名字叫博世,学位也是博士。
她随意地披着白大褂,内搭的黑色抹胸和包臀短裤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肉色裤袜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脚上那双绑带厚底高跟凉鞋让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显出众。
“听说你今天和学生比试?”田博世示意申孤注躺上诊疗床,熟练地戴上医用手套,“看你这副模样,该不会是输了吧?”
“我虽然输了,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申孤注别过脸去,这个动作牵动了颈部的伤口,疼得他深吸一口气。
田博世见状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按在他的肩骨:“放松点,小表弟。你这身伤再不处理,明天连床都下不了,那么把上衣脱了吧!”
申无道站在一旁,目光在诊所内巡视。
墙上挂着田博世的毕业证书和行医执照,还有几张她与申孤注的合影。
照片里,年幼的申孤注还是扎着和现在一样的侧马尾,被同样年龄小的田博世搂着肩膀,两人对着镜头比出胜利的手势。
“叔叔好。”田博世头也不抬地打招呼,手上动作不停,“您儿子死不了,他每次受伤都会跑这里。”
申孤注身上露出青紫交加的伤痕,她纤细的手指在伤处轻轻按压,申孤注时不时发出声音。
“肋骨轻微骨裂,右腿肌肉拉伤,左肩关节脱臼...”田博世一边检查一边念叨,"你们十三太保打架都这么拼命吗?"
她从药柜里取出几瓶药剂,熟练地调配起来,玻璃瓶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诊所里格外清晰。
"躺好别动。"田博世按住想要起身的申孤注,将混合好的药剂吸入针管,"这针会有点疼,但能让你睡个好觉。"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申孤注绷紧自己的肌肉。
药效很快发作,他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却仍强撑着问道:"表姐,这伤明天能好吗?"
"睡吧。"田博世在旁轻声说,"明天保证你会好好得。"
申孤注很快闭上双眼。
申无道开口:“他每次在外打架受伤,都会跑你这儿吗?”
“他一直都是如此。”
田博世收起医疗器械,白大褂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她走到洗手台前,水流冲刷着她的手指。
“他十二岁的时候为了弟弟申孤定常常和高年级生打架,然后在混乱学院的时候,每次打架受伤都会跑我这里疗伤,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因为他总说医院里的全是庸医,他们只会坑老百姓钱,就没有几个会真心救人。”
她说话时,声音中参杂些许笑意。
“所以他才死活不肯去医院?”
通过田博世之言,申无道也终于弄清他不肯去医院的原因。
“他既然睡着了,也就是说他今天只能住在这里了吗?”
申无道问道,目光转向里边的一处病房。
“这里有地方给他住。”
田博世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地说。
“这里是贫民区,很少会有病人来打扰我。”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申无道起身,并将手里的车钥匙放在申孤注旁边。
这是申孤注那辆雪佛兰科鲁兹的钥匙。
“那么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吗?”田博世问道。
“告诉他好好养伤,还有下次要是再和学生秋枫舞比试的话,可不要像今天这样只靠不服输的蛮劲。”他说。
“叔叔,你好像忘了一样东西。”
“我知道,你说的是治疗他的诊金吧!”
申无道笑着,掏出一张支票,取出笔在上面写上了十五万的金额递给她。
“这也太多了?”
田博世盯着上面的金额,超过了这次诊疗的费用。
“因为他每次受伤都到你这来治疗,多出来的钱就当是这么多年来你对他的照顾。”
申无道笑了笑,深深地朝她鞠了个躬,带着身为父亲的感激之情,离开了这里。
田博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低头望了望手中支票,最后目光转向昏睡的申孤注。
她说:“看样子你父亲对你还蛮好的,可你整天都在抱怨他有多么多么坏。”
她将支票放进口袋,从旁边的抽屉里掏出一枚手提箱。
箱子打开,里头装着一台崭新却过时的随身听,另外还放着一张psp专用的Umd光盘,封面上刻着Erik Vane(艾利克·韦恩)的名字。
“本来我还在想,你今天过来的时候,让你试一试这个玩意。结果你却伤成这样,测试还是等你伤好以后再进行吧!”
田博世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开始处理他身上更严重的伤口。
申无道转角离开诊所,掏出电话打算叫专车过来。
他望了望四周破破烂烂的房子,想起自己总待在亚楠的繁华地段,从没到过贫民区。
难得有这机会,便干脆逛一逛。
这时一辆保时捷停在他面前,申无道认出这辆保时捷是他新买的那款。
他给儿子当司机,把车钥匙交到陶国华手里。
这辆车会出现于此,也就说陶国华他一直跟在自己车屁股后面。
“你儿子的雪佛兰还真慢,我想悄悄地跟在后面,车又不能开的太快还真难。”
车门打开,陶国华迈着稳健的步伐出来。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所以我把你的车还给你。”
陶国华拿着申无道的保时捷钥匙,顺手丢给了申无道。
申无道接过钥匙,对富翁这老朋友不爱欠别人人情的个性感到好笑。
“记得开车载着我回去啊!”陶国华说。
“这么做不还是你欠我人情?”申无道转着保时捷钥匙说。
“我把车还给你,你开车载我回去,这哪算我欠你人情。”
陶国华面带微笑,从怀中顺手掏出个烟盒,甩给了申无道。
申无道接过烟盒,看一眼烟盒,上面写着德联邦的文字,正是他今天上午抽过的来自德联邦的进口雪茄。
“我给你一盒新的雪茄,你可要省着点抽。”
“富翁先生,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在这贫民区四处转悠。”
申无道收下他给的雪茄,发出邀请。
申无道一生风流,只要求美女陪伴,这次主动让一位三十岁的油腻男人陪他。
陶国华表示没问题,两人开始漫步在这错综复杂的贫民区。
“听说这里是团长的地盘。”
两人还在到处转悠的时候,陶国华指着这地方说。
“我和团长他约有八年没见过面。”申无道叹气,“八年前他突然辞职,他说当保镖实在没前途,我后来听说他混了黑道,混得风生水起,没想到这片贫民区居然是他的地盘。”
“所以你这次给儿子当司机,是否深有收获。”陶国华笑道。
“起码知道自己儿子从小到大和打架受伤后,是谁给他疗伤。”申无道哈哈大笑,之后表情严肃,“另外知道这地方是团长的地盘。”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在这块从来都没到过的陌生地方转悠。
当他们正聊得起劲时,前方突然窜出十几个梳着莫西干的小混混,他们手持棒球棍拦住前面的路。
“两位大叔,你们到这地方来,保护费都不知道交一下,就敢在这里到处乱走?”
为首的红发莫西干混混举着棒球棍,凶神恶煞地对两人说。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年轻人。”陶国华撸起袖子,“看样子得让你们知道……”
“等一下。”申无道抬手拦住了他,“让我来处理这件事。”
他走上前,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群混混,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
“你们老大是谁?”
红发莫西干扛着棒球棍嚣张的说:“我们的老大当然是团长,你们要是敢得罪了我们,那也就是得罪我们的团长。识相点,快把保护费交出来。”
“那我要是说‘不’呢?”
申无道年轻时就不喜欢别人比自己拽,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红发莫西干把话说的这么嚣张,搞的他自己就像老大。
“那就休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红发莫西干一挥棒球棍,所有的混混挥动着球棒冲了上来。
申无道与陶国华相互对视,忍不住笑出声。
申无道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球棒,反手一拳打在混混胸口,混混闷哼一声倒地。
几乎是一拳一个,不停有混混倒在他面前。
陶国华体能虽不如以前,底子还在的他出手依旧狠辣,几下子便撂倒了他们,甚至把他们的骨头都给打断。
可在他动完手以后,人也累了许多。
“我真是好久没打过架,体力居然下滑的如此严重。”
陶国华气喘吁吁,弯下腰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不停地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