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死亡之翼一直坐在她的对方，闭目养神着，他在与星空沟通，感受着世间万物，地面传递的声音。
漫长的等待让她有些分散注意力。
许久后，一双血色的瞳孔缓缓睁开，死亡之翼身上迸发出道猛烈的灵气。
“来了。”
“侦测网！”团长放出了指令。
一道猛烈的波从某处建筑缓缓震荡开来，扫过每个人的身上。
无数红点化成一条巨大的长龙包围住了小镇。
“怎么这么多。”团长愣了。
“这是主攻，他们是要一举击破卢卡尼亚的防线，就看你们能撑多久了。”死亡之翼轻声说。
密集的枪声铺天盖地地响彻了夜空，爆炸声，咆哮混杂在一起，从远处传来。
尘清依旧古井无波，她并不慌张，团长很诧异她的心态，原本以为她会吓得发抖。
“尽量稳住防线，不行就退守第二道。”团长厚重的声音传到每个连长的耳边。
更为密集的枪声响彻了起来，重机枪与榴弹的声音压制住了那惊骇人心的咆哮。
“团长，三班的阵地被一头二阶恶魔突破了！”语音频道里传来一连长急促的声音。
“退守第二街区的前沿阵地，等我带着警卫连增援。”团长回复。
“西线也吃紧，预计还能再顶，弹药这样打很吃紧，他们在不断突破我们的缓冲带，已经有几个班败退了！”二连长说。
尘清回头时警卫连已经整装待发，她没有乱动，记得命令，便留在团长的身边。
团长还在指挥室中。
“南线这边很静，安静得有些可怕。”三连长回复。
死亡之翼轻步一踏，身形化为一道流光，遁出数百米远，消逝在街道尽头。
“出发！”
尘清有些暗暗吃惊，这支部队的执行能力与反应能力可以说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全速奔跑着，远离了尘清。
而后团长背着无线电出门，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上前线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团长指示着警卫连先行到达战场，拉着尘清一路奔行，尘清隔着老远看见了手电筒与探照灯扫过的第一道防线。
海水般的人形恶魔正硬着枪林弹雨稳步推进，数十条枪线劈头盖脸地打在敌群之中。
榴弹炮又轰鸣了起来，街头成排的恶魔被直接打成了血雾。
不断有恶魔爬进阵地之中，士兵们回身起来，抽出工兵铲。恶狠狠地劈进对方脑门，不少恶魔抽出手上的利爪，怒吼着刺穿了士兵们的身体，惨叫与枪声混成一片，充斥着整个阵地。
警卫连成阵型推进，射杀着那些极速奔行的恶魔，敌人推进之潮是如此地勇猛，几乎要将整个阵线淹没。
轰！
一发大口径人员杀伤弹轰击在阵地前，血肉翻涌，残肢抛射在天上，不远处楼上的战士扔下打完的无后坐力炮，再丢下了三颗手雷。而后有恶魔从窗口爬进了他的房间，急促的枪响过后那名战士重新端起步枪，对着下方被炸得七荤八素的敌人射击。
死亡之翼的身影一闪而过，血浆炸裂开来，战场上三十余恶魔的头颅倒飞而出，士兵们的勇猛地突进着，竟硬生生地把丢失过半的阵地夺了回来。
“这得有一个师的人吧！”团长喊着，此时的指挥频道已经乱做一团，也是，临时组建的团沟通与交流还是有问题。
尘清看见翻飞的血肉，听士兵们的怒吼，恶魔的咆哮。
他们在战壕中找到了一连长，连长的肚子整个被刨了开来，肠子都掉了一地，夺回阵线的士兵们捡起那丢在地上的器官，还有连长的断手。
医疗兵一股脑地将那些器官塞进了连长的肚子里，翻起他的衣领看血型，还在试图急救着他，死死按住他手上喷涌的鲜血。
“你还能活！相信我，相信我！”医疗兵大吼着，将肾上腺素注入他的身体里，他明白已经这样了，就算倒在军区医院门口能活的概率也不大。
一连长嘴中溢出大量的血。
“政委…”他轻呼着，眼神都暗淡了，他是得有多疼啊，一个大男人流着眼泪，他的血都流干了，从胸前递出张沾血的白布，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与电话号码。
政委蹲在他的身侧，问他想要说什么。
“女儿……”连长的声音已经微乎其微了。
“女儿啊。”政委在枪声下大喊着，枪声下握着他淋漓的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连长就这样咽了气，团长都来不及看他一眼，忙着和其他连长沟通，他们击退了一轮的攻势。
连长最后想说的话最后都没有说出口，政委示意他已经知道了。尘清呆呆地愣着。
这是死亡吗。
一名恶魔悄然摔进了战壕里，它从尸堆中爬了出来，士兵们大喊着，正处于政委和尘清之间，谁也不敢开枪。
怒吼声震得大家都愣了一下，而尘清一脚踹翻，将枪顶在恶魔的脑门扣动扳机，直接透过护盾打碎了对方的脑门。
“观察下尸堆！”有人大喊，他们发现了尸堆下还有没死的恶魔，几名士兵踏在上方补刀。
前线缓冲带不断有人跑回了第一防线，这条大路上的阵地包括街上也有了九十来个人，他们把家具瓦砾和沙袋堆成一个高低差的阵地，街上的铁丝网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还有很多人散落在其他街区抵抗，不断有枪声传来，偶尔还有绝望的哀嚎。
“后勤呢！榴弹打空了！”有人喊着，身后百米的街头第二阵线的机枪阵地里的机枪手装填着弹链。
“各连注意第二波要来了！”团长喊着，幸好这些智商底下的炮灰不会渗透，他们只想着怎么吃掉人类，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不然一个合围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报告副连长！10人死亡，7人失踪，32人负伤！”医疗兵拖着重伤员，要离开后方。
“我们的火力根本不够，人太少了，估计抗不过几轮了。”政委说。
战场的惨烈程度超乎了尘清的想象，扫描网再次撒开，他们发现敌人已经完全地围住了几道阵线。
尘清从战壕中抬起头，团长大喊了起来。
“一连所有人，警卫连退守第二阵线！第一轮火箭弹即将来袭！机枪手掩护。”团长喊着，抓住尘清的手往后拉，将她带离了阵地。
机枪持续压制，子弹呼啸着从所有人的头顶划过，阵地的步枪兵丢出几颗防御性手雷。
所有人跑出了阵线，医疗兵背着重伤员，连尸体都没来得及处理，他们抵达第二阵线，所有人反手火力压制追上来的恶魔们。
死亡之翼突然出现了，他捂着受伤的手臂，用绷带止住了血。
“把他们压出去。”团长说。
枪声轰鸣了半天，尘清捂着耳朵，不知道该干啥。
“张口！所有人趴下，张开口！”副连长大喊，尘清照着做了。
部署在300公里外的火箭部队齐射，炮弹的呼啸声，镇上的建筑炸裂开来，火光翻飞，黑影成排地粉碎，上百发炮弹徐进式地轰炸，将半个小镇都化为了残垣断壁，浓烟滚滚，尘清被那巨大的响声震得有些发懵。
“这是都得有七门火箭车的齐射吧。”有连长说，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透过望远镜看见了远方平原上又涌现出密密麻麻的黑影，第二阵线的前方是小镇的广场，视野开阔，机枪很好发挥的。
团长在语音频道里面大喊着接敌。
死亡之翼和尘清，政委捂着头盔在战壕中发愣，死亡之翼现在是不敢出阵地了，生怕又是一轮轰炸打来。
“一连这边是主攻！”副连长喊着，死亡之翼眼神凝聚，他看见山头上十几头奔行的战兽，通知了周围的人。
“有枪榴弹吗！”团长喊着。
“在！”阵地另一边有人喊着，机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硝烟与废墟中又奔行出打量的黑影，第二阵线是串联在一起的，每二十米就会有个一到两个步兵镇守，连成三公里的阵地。
“各连长，叫枪榴弹往阵地前400米打一个红色烟雾弹，轰炸机很快就到！”团长喊着。
政委诧异地看着团长。
“这么快底牌全交？”
“等对方冲进我们阵地上就来不及了。”团长回答。
不断有红色的烟雾在远方炸开。
“还剩多少弹药，汇报！”
“打光一半了！我们没有补给的，都放在第三阵地上呢。”连长回答着。
天际边轰隆隆的响声，尘清甚至没看清轰炸机的身影，天空一抹黑色的身影划过，随后漫天赤色的星火点亮了夜空，撒下一场盛大的烟花。
而后天空闪烁了一下，一个黑点从云层中燃着烈火坠落，方才投下轰炸的轰炸机被击落了，又是轰隆隆的引擎声。
两辆战斗机极速划过天际，双机编队，他们机动了起来，似乎与什么缠斗了起来。
“高阶恶魔。”死亡之翼抬头看着，紧张地凝视着夜空，云层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千万星火坠落战场，恶魔们从硝烟与烈火中踏出，不少黑影沾染上后在原地滚动挣扎了起来，试图扑灭那股灼烧他们身体的烈焰。
“白磷弹，这东西要是沾到身上根本扑不灭，会直接烧穿，在地上都能烧个窟窿。”死亡之翼认出来了，这东西效果并没有凝固汽油弹好，但是便宜。
巨兽们从烈焰中冲出，战士们举起枪炮报以还击，尘清从阵地上操出把班用机枪，机枪的主人应该牺牲了，她盖上防尘盖拉动枪机，架在沙袋上对着一头巨兽压制射击。
紧紧抵住肩膀，后坐力震得她肩膀发疼，她也不想再闲着，政委捂着耳朵，在阵地上蹲着前进，查看伤员。
哀嚎怒吼声凝聚成一团。
死亡之翼一把按住尘清，一道尖刺凶狠地从她头顶飞过，于此同时远处数名士兵颤抖着倒下，头上被开了个口子。
“二阶段的恶魔！”楼上的重机枪手透过倍镜连续射击压制着那名矮小的身影，他撑着灵能护盾前进。
“枪榴弹呢！轰他啊！”副连长喊着。
“枪榴弹死了！”有人回道。
数道灵能风暴席卷而来，就像炮弹砸在阵地上，战壕里的士兵们捂着脑袋趴下，沙土砸得他们灰头土脸，远方黑影密密麻麻地涌来，阵地竟然被压制住了。
“后膛清空！”
一名士兵端着RPG，随手打了发穿甲弹，尘埃炸开。
“没有击穿！”他迅速蹲下后大喊，尖刺朝着他的头顶呼啸着飞过，看起来是个老兵。
“团长！二连要被突破了！”有人在穿消息。
“收到。”团长透过观察口凝视着那矮小的身影，天空突然轰隆隆地声音传来。
是的，那闪耀的灵能护盾在战场上过于显眼，战斗机甚至都不需要地面部队的制导，俯冲下来机炮开火的一连串巨响就像头牛放的连环屁。
一排炽热的弹道猛的划过废墟，尘土翻扬，战斗机的机炮撕碎了那黑色的身影，士兵们欢呼着即刻反击，战斗机呼啸地消失在了云端。
重机枪手怒骂起来，密集地短点射，远方战场上尸体堆积成山，他们甚至都能闻到恶臭的烤肉味。
而后枪声戛然而止，一道灵能闪电轰击在楼上，爆炸发生，瓦砾砖头轰隆隆地砸下，顺带砸倒了楼下阵地的士兵，医疗兵连忙跑了过去，刨着废墟下惨叫的士兵。
“两头二阶段恶魔！”死亡之翼咬着牙。
“注意！火箭弹即将来袭，保持火力压制。”团长大喊着，通讯已经失去了作用，灵能已经封锁了他的指挥频道，他丢下电台，大吼着通知身旁的士兵。
一连串急促的呼啸声，尘清看着天空划过道道流光，随后大地又颤抖了起来。
尘清捂着流血的耳朵，刚才她忘记张口了，头晕目眩，重新端起机枪。
“停火！不要浪费弹药了！趴下！”士兵们传递着命令。
灵能闪电不断击打着阵地，尘清还在手忙脚乱地装填着弹链。
死亡之翼按住了她，两人的瞳孔对视了片刻，尘清已经知道了他该怎么做了。
尘埃散去，战场上只余下两头二阶段的恶魔，这是属于灵能者的分阶。
他猛的撑开一道灵能护盾，提着环首刀，爬出了战壕，一袭白袍在烈火与烟尘中舞动，他眼底浮出怪异的血色。
他说了句古老的语言，尘清竟然听懂了，那种发音不属于银河的官语，也不是伊文克斯的方言，那是似乎属于某个古老文明的余晖，更像是不存在于这个宇宙的文字。
“死亡会见证我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