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叶逐渐靠近祐树。
那个恐怖的女孩子,以及不知为何跑来妨碍的女孩子,都消失了。
再也没有人会妨碍自己与祐树的重逢。
身体也已经超越极限。
原本朦胧的思绪几乎染成一片空白,只有祐树的脸鲜明地浮现在中央。
好痛苦。
好难受。
但是,因为有值得依靠的人,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为了维持「不想死」的念头,至今为止的遭遇实在太过残酷。
身处在这个状况,随时抱持「想死」的念头也不奇怪。
但是,因为有支持自己的人。
妹妹与男人。只看着这两个,将目光从所有现实移开。
妹妹希望梦叶能活下去。
接触到男人的温柔,想要一起活下去。
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距离祐树,只剩下几步。
没有人会妨碍。
前往他与×××所在的地方。
如果没有他,自己无法努力到这个地步。
。
让自己活下来的人,就是这个人。
祐树,谢谢你。
梦叶在祐树面前,露出被拯救的表情。
那颗头颅在空中飞舞。
——这样就全员到齐了。
天津・如月维持着将剑挥到底的姿势,嘴角微微上扬。
染血龙、食人公主和怪物姐姐,全都排除了。
浑身是血的龙被贯穿腹部,内脏破损,大量出血。
食人姬的脊髓被击碎,颈动脉被撕裂。
然后怪物姐姐的头和身体分家了。
太好了。
碍事的人,全部,都杀了。
祐树是我的东西。
我毫不怀疑光辉的未来,就这样接近了祐树。
迷惑祐树的母猫、**、母狐狸都消失了。
所以,我应该让她安心,告诉她已经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再烦恼了。
还是说,要以一个不小心杀了交情很好的少女的可怜女人的身份,寻求安慰呢?
哪一种都无所谓。哪一种都很好。
因为祐树看起来伤势严重,而且才刚发生如此冲击的事情。
身心都已耗尽,应该没有余力反抗任何事物了吧。
只要有人用强硬的语气或哀求的语气向他搭话,他肯定会沦陷。
这么一来,祐树就完全属于我了。
他只对我温柔,只看着我。
虽然不能被他拥抱很可惜——但只要我代替祐树的手臂就行了。
如此一来,重情重义的祐树就会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我。
我试着想象那样的场景。
岂止是兴奋。
我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
那么。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第一句话很重要。
必须在不破坏祐树的自我意识的情况下,让他认知到只有我能依靠——
「……祐。」
「——天津先生。」
然而。
被认定为心神丧失状态的祐树开口了。
声音强而有力,完全不像已经虚弱至极。
他强硬地不认同我的发言。
喂喂,祐树,你怎么了?
你可是被囚禁的王子哦?
就算发出求救的悲鸣,也不该把前来救援的骑士赶走。
我是来救你的。
只有我,能让你幸福。
所以。
所以,那个。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为了救我而名副其实地飞来的亚托莉。
她的脊髓遭到破坏,颈部出血量惊人。
为了救我而杀死侍女的白。
她的腹部被一把大剑贯穿,拔出后,露出惨不忍睹的伤口。
梦叶加看到我,不知为何露出得救的表情。
她的脖子以上不见踪影,从断面溢出的鲜血,就像逆向的水龙头一样。
所有人,怎么看都是致命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希望她们互相残杀。
所以我抱着舍命的觉悟,冲进白和亚托莉之间。
那之后,她们俩没有要互相残杀的迹象,我还以为事情解决了。
这时梦叶加和天津出现,演变成大乱斗。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梦叶加当场死亡,白和亚托莉也很快就会死吧。
——结果,阻止白和亚托莉,根本是白费力气吗?
就算让她们俩互相残杀,结果也一样吗?
自己失去双臂,根本毫无意义吗?
干脆不要阻止,静观其变,就不会失去双臂,五体健全地迎接同样的结局——
——不可能。
我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所以,我懂了。我懂了。
我无法移开视线。
不仅如此,我甚至感动了。
染血之龙与食人公主没有杀死对方,而是与对方战斗。
只知道杀死对方的白。
只知道吃掉对方的亚托莉。
尽管是赌上性命的战斗,她们却没有杀死对方,而是与对方合作。
我不认为她们只是心血来潮。
她们接受了我这边的想法。
染血之龙与食人公主。
她们都成功地不杀人地战斗。
她们两人想要保护我。
这是只会杀人的怪物做不到的事。
正因为是在囚犯斗技场这种特异的环境,处于只有有限选项的状态。
少女们只知道杀人的方法,毫不怀疑地执行。
然而。
只要有人告诉她们,在与斗技场无关的地方,不可以杀人。
少女们一定可以遵守这个规则。
那么,为什么?
是什么让少女们被推举为只知道杀人的存在?
一定是环境与本人资质等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
不过,如果要问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染血之龙。
食人公主。
被赋予这样的名字。
她们的杀戮行为,难道不是得到了正当性吗?
这两个可怕的外号。
与少女们的纯真可爱完全不搭的外号。
如果她们没有被这样称呼,说不定就能像普通女孩一样——
——但是,她们还是得在竞技场战斗。
他不明白。
思绪在脑中打转。
不管怎么思考,都无法得出少女们的幸福是什么样的形式。
只被允许战斗的少女们,究竟期望着什么?
忽然,他看见了正要向自己搭话的天津。
他带着混乱的脑袋,为了寻求明确的答案,向天津问道。
他并非对天津抱持着什么想法。
只是纯粹地想着白与亚托莉。
「——天津小姐。这些孩子,究竟期望着什么?」
他无论如何都想知道。
听到问题的天津烦恼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血腥龙与食人姬,都是只知道杀人的怪物。
这一定不是她们的错,而是环境等其他因素造成的。
即使如此,她们依然是怪物。
——别去思考人类以外的愿望,那是白费力气。
这句话很有分量。
意思是,少女们的愿望根本不用去思考。
我差点就想要依赖这句话。
想要认为反正自己就是不懂。
想要好好品尝活下来的幸运,去思考未来的事。
我差点就受到这种诱惑所困。
——不对。
没这回事。
因为,少女们接受了我的想法。
她们战斗时没有杀死天津与梦叶。
为了保护我,她们奋不顾身。
不可能互相理解的怪物,不可能办到。
既然如此,答案很简单。
少女们不是怪物。
「没这回事。
这些孩子是不折不扣的人类,是年纪还小的女孩子。」
「祐树,这只是你想要这么想而已。
你被满身是血的龙与食人公主救了一命,误以为她们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存在。
你也亲眼看到了吧?她们毫不犹豫地杀了米西雅。」
「那是为了保护我……」
「为了保护你就什么都做得出来吗?
冷静下来,祐树,你有点累了。放心吧,全部交给我。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就行了。把血腥龙和食人公主的事忘掉——」
「——不对。」
我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她们不是血腥龙和食人公主,而是白和亚托莉。」
不知不觉中,我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对了,因为伤口的疼痛,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们——被我用名字称呼的时候。
她们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只允许我用名字称呼她的少女。
她不允许其他人这样叫她,很开心地接受了我改变的称呼。
——想和我秘密对话的少女。
她害羞地说,这样会让她的心变得非常温暖。
啊。
原来是这样啊。
事到如今我才注意到。
少女们并非只知道战斗和杀戮。
她也像普通女孩一样,谈了一场恋爱。
当她被称为“染血之龙”和“食人姬”时,她就如其名,成为了杀戮的怪物。
当她被称为“白”和“亚托莉”时,她就像个少女一样,谈了一场恋爱。
仅仅如此而已。
她站起身,寻找那两个人。
——找到了。
她们就在附近,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她们的样子并不像怪物。
只是痛苦地倒在地上,两个少女而已。
「祐树,你——」
看到祐树受重伤却突然站起身,天津露出担心的表情。
但是,祐树没有看向她。
「我要救“白”和“亚托莉”。她们两个都还活着。」
他斩钉截铁地说。
不等天津的反应,他就往白和亚托莉身边走去。
白的腹部有贯穿伤。因为剑被粗暴地拔出来,伤口相当严重。
要是随便乱动,内脏掉出来也不奇怪。
亚托莉的出血很严重。
颈动脉被割开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背部的伤势也很严重,露出内侧的红与白。
两边都是致命伤。就算现在立刻交给专家,也不觉得能得救。
但是——自己怎么能够弃爱恋自己的少女于不顾呢?
没有双手,剧烈的疼痛让他随时都会失去意识。
——那又如何?撕咬脸颊内侧,保持意识清醒。
应该还有事情可以做。
幸好天津就在附近。
只要她出手帮忙,应该会有办法。
这么想的他,转头看向天津。
「为什么?」
第一次见到的天津就在那里。
她手里握着滴血的剑。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举起了剑。
「你看着那些家伙。
不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