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打量着这两个提着廉价塑料袋、衣着朴素的女孩，特别是姜小夏血迹斑斑的T恤下隐约露出的绷带，不由得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最终只是例行公事地用安检棒棒扫了扫，便示意她们通过。

“工作嘛...”保安小声嘀咕着，

“管那么多作什么。”

穿过安检区域厚厚的门帘，莉娅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10:11。

这里距离烧烤店那边的社区派出所比学校近得多。

虽然可能会有些迟，但等会儿加快速度飞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毕竟老陈委托的工作虽然重要，但眼下姜小夏的事显然更紧急...

姜小夏正为眼前这座“诺威塔康复中心“内部的景象而震撼不已。

她刚想和莉娅分享自己的惊讶，转头却刚好看见莉娅正盯着手机的小动作。

虽然知道莉娅还有工作要忙，但....

成年人的理智在警告她不该耽误学姐工作，可身体却擅自往莉娅身边挪了半步。

接着，她抿了抿嘴，终究没把到嘴边劝莉娅离开的话说出口。

‘就让学姐再陪自己一会儿吧...’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就一小会儿。’

她的心里也有点儿贪图这份从未奢求过的温暖。

不对，按照莉娅的体温来说应该是冰凉？

疗养院与相邻的东城市第三人民医院通过一条长廊相连。

大厅里，推着医疗车的护士们穿梭往来。

这里虽说是医院的附属机构，却拥有独立的园区，更像是一个专属的疗养中心。

根据王启东的介绍，这里实际上是天穹集团为高层量身打造的高端疗养中心。

虽然刚才就已经体会到了优美的绿植环境和园林景观。

但当姜小夏真正步入其中，才终于切身感受到这里到底有多么奢华。

地面上一条蜿蜒的石头路，上面的天然石材看似凹凸不平，踩上去却异常舒适——

姜小夏也听说过，这种特殊的设计不仅能避免硌脚，光脚走在上面时还能起到按摩足底的效果。

当然，这里的这条路每天都有专人进行严格的消毒清洁。

挑高近十米的宽敞大厅顶部，悬挂着一盏璀璨夺目的超大水晶吊灯。

大厅正中央是一体成型的某种石料打造的服务台，几位护士正在为客人办理手续。

左侧是宽敞的服务区，深棕色的真皮沙发围成几个间隔的区域。

其中一块儿区域里几位穿着考究的客人正在悠闲地品着茶，谈笑风生。

右侧则明晃晃地写着VIP接待区。

三位三十出头的漂亮护士正围着一位年长的病人轻声细语：

“您放心，检查结果比预期好很多，在这里安心休养就好。”

老人闻言欣慰地点点头。

护士们淡粉色的制服剪裁精致，连胸前的名牌都是金色的而不是普通医院里的白色。

处处彰显着这里的与众不同。

“不是，这也太夸张了吧...”姜小夏小声嘀咕，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皱巴巴的便宜塑料袋。

要不是那些来往的工作人员都穿着粉嫩的护士服，她简直要以为自己误入了某家五星级酒店。

莉娅听到了姜小夏小声的惊叹，得意地扬起下巴：

“哼，没见识了吧？高档康复中心都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原本还带着几分炫耀，

“想当年莉娅在东京的时候....”话说到一半却慢慢低了下来，最终戛然而止。

“总之，很常见啦！”莉娅迅速转移话题，耳尖却微微发红。

姜小夏对着莉娅挤眉弄眼了半天，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却都被莉娅装作没有看到。

没有办法，姜小夏最终还是只能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既然学姐不想多说，就算了吧。

就在这时，莉娅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发现离十点半还有一会儿，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她一向对工作很认真，实在不想第一次巡逻就迟到...

‘就这么丢下她总归还是不太好...’莉娅偷偷盘算着，

‘等她挂号完，或者等王管家回来就立马离开。’她用小尖牙咬了咬嘴唇，

‘不过说起来这家伙停个车怎么要这么久...’

姜小夏假装没注意到莉娅频繁看表的小动作，把注意力转向大厅里那些令人咋舌的装饰。

大厅尽头，一座螺旋楼梯蜿蜒而上，楼梯旁甚至还摆着一架三角钢琴，与另外一侧的室内喷泉水景遥相呼应。

她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钢琴吸引。

“学姐你会乐器吗？”她突然扯了扯莉娅的袖子，指着那架昂贵的装饰品，

“我最近有在练习唱歌哦~”

莉娅正在想着什么，于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会一点儿，以前家里教过...”

瞥见莉娅这副模样，姜小夏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其实我自己去挂号就行...”姜小夏想要这么说。

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

“学姐你说，这里的挂号费会不会很贵啊？”

莉娅这才回过神来。

轻轻拍了拍姜小夏的肩膀：

“笨蛋！”她红着脸轻拍了下姜小夏的头，

“都说了是秦云报销，你操什么心啊！”

说完似乎觉得语气太重，又小声补充道：“...伤口要紧啦。”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些沉默。

姜小夏盯着地面上的特殊石材，突然发现自己的帆布鞋在这些豪华装饰中显得格外寒酸。

她不自在地蜷缩了袜子里的脚趾。

“那个...”莉娅突然开口，

“这种地方...一般都有专门的创伤处理室，可能...可能比普通医院快一点...”

姜小夏眼睛一亮：

“真的吗？那太好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

“学姐，你是不是还有工作要...”

“啰嗦！”莉娅打断她，

“时间还够啦！再说了....”她别别扭扭地补充道，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迷路吧？”

姜小夏噗嗤笑出声来，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学姐，我们去排队吧。”然后她指着大厅中间的服务中心说到。

莉娅点点头，目光却再次落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叹了口气。

但当她抬头看见姜小夏单薄的身影时，眼神又柔软下来。

姜小夏的余光捕捉到莉娅的小动作。

学姐明明急着要赶去工作，却还是固执地守在她身边。

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太过陌生，陌生得让她胸口发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血迹的衣角，又瞥向大厅里那些衣着光鲜的访客。

‘其实我早该习惯一个人处理这些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只是学姐今天突然这么惯着我...’

姜小夏想起上一世有一段时间在福利院混的时候，阿姨总说她像野草一样顽强。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远处百合的清香，这矛盾的气味让她清醒过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