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感觉自身的一些特征也与对方说的有些出入,比如为什么她都还记得以前很小的时候的事情?
“阿赖耶识计划…居然还真的有。”
“都说没骗你了。”
“这样的案例在全球也没成功过几例。”
“没有啊,我看论文上面说外国科学家还是做出不少成功案例的,靠着这个理论成功帮身患绝症的四岁孩童成功“延续”了生命。”
她看着资料淡淡道
“不,这不一样的。”
“你的难度远大于这些人,只是几岁的孩童而已,他对世界甚至都没开始有个清楚的认知,就算能模仿出其性格,但其道德和哲学上产生的非议,估计可能要远比你自己要多得多。”
“因为你想,在原主死后,这个四岁的机械生命体,未来的成长,已经所遇到事件对他后续性格造成的塑造与更新,你不觉得很复杂吗?”
“很多都要处理的事情,如果想把他当做一个人培养到大的话,除非有一整个团队昼夜不停地服务他,不然的话这背后所需要解决的工程量多少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他耐心地同对方解释道
“你会看到在这之后对于这个研究的进展就这么停滞不前了,事实上便是如此,那个所谓的靠阿赖耶识成功重生的孩子,复活后的生命也永远定格在了四岁,没有个人能支撑的起他后续的成长与算法更新上的消费。
“事实上如果要复活,挑选有完整记忆的成年个体是远比从孩童开始就进行搭建算法记忆框架要简单得多的。”
“因为有足够的记忆量可供科学家进行推导,便能摸清一个人性格所形成的逻辑。”
“唔…”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么看来想真正能做到重生也不是件易事啊,毕竟要是缺失了记忆中某个关键的片段,是不是就不能完整推测构造出性格的算法了。”
“对。”
“所以我才劝你不要随便死,因为你要是把脑机内移动硬盘内的记忆数据丢失了,我用不完整的云端链很难给你完全再重塑出来。”
“那样的你,虽然像是个失忆的人,但在视此科学为底层逻辑的我眼里,或许连我都觉得你再是和过去相同的陈星怜了…”
“……”
“我明白了。”
“记忆就是构造我完整人格的全部,对吗?但凡少了一点都不是真正的我。”
“嗯…”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机械人不需要这种没意义的动作,但不过她还是依照内心的本能。
“那,我还有一个疑问。”
“老夜,你是怎么得到我的记忆的?以及,我脑海里的记忆甚至可以追溯到我上小学的时候,这是否有点延伸太长了…”
“我记得我和你也是小学的时候才认识的。”
“嗯。”
“那你怪我窥探你的隐私吗,我是说,你应该明白在这个过程中,对于你的记忆我是可以视见的。”
“你先回答我你是怎么得到的,我更好奇这个。”
被问及此,他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脸,同时眼神有所犹豫躲闪。
“所谓记忆,就是一连串图像而已。”
“当然,这是阿赖耶识系统的局限,因为我们都知道真正的记忆还包括人的思考,而这些思考有多少会以话语或者行动等方式传现出来,其实很难说。”
“所以这些都不在构建算法系统的所考虑之内,归根结底只是依据画面图像与你自身的个人反应进行一种推敲。”
“你在说什么啊,我让你回答我你是怎么获取我记忆的!”
“你这家伙,今天不说就别走了!”
她用尽力气扯住对方的衣服道
对此,许夜笙也是颇为无奈,最后只好在犹豫中道出了当年的事实。
“还记得在你曾经生日的时候我所送给你的一个礼物吗?”
“礼物…”
“没,我没有这段记忆。”
她摇了摇头道
但突然间,她似乎也借此是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在那之后…”
“嗯。”
“我利用了某种手段,相当于获得了你近十多年的视觉影像,并且在大约六年前,开始对其一点点的进行算法框架建立,因为我知道你在未来某一天会因疾病离我而去,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一天,但…”
“我不希望在那天来临之前我是毫无准备的。”
他沉言道,至此,他也算是差不多交代完了全部。
虽然话语中任有些特殊且难以解释的疑点,但不过最起码能够让对方合乎逻辑地信任这套说辞。
至于真相,或许在未来很久的某一天后,他会找个合适的时候与其道出,也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提起这个事情,但不管如何,他终究是鼓足勇气与现阶段的好友道明了一些注定要交代的事情。
“老夜…”
“原来你一直,都在为了让我活下去而努力吗…”
她话音有些复杂和微微哽咽道
“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嘛…”
“为了朋友,牺牲这点时光对我来说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我确实做到了让你还能再见到我。”
他话语到最后,陈星怜已然有些泣不成声,如同一只渴望人关怀的小猫一样堵在他怀里。
从未有哪个时候,他会这般为之感到心疼。
“我希望你能放下伦理道德上的成见,正视自己这来之不易的新生,只有这样我才没有认为我的努力是白费的。”
“呜呜…”
“我,我会的,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是陈星怜才…也永远都是你的朋友…呜…”
看着怀中哭着梨花带雨的白毛小机娘,以及那份异色瞳下带着对他止不住的伤感与歉意,许夜笙顿时便感觉自己未来责任重大。
不只是对好友,也是对于某人做出的承诺…
“我会带着你一起,去我们都希望看到的未来,我保证。”
说着,他温柔地摸了摸好友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