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和二殿下……阿玖只是想知道，万一今后再遇见二殿下该怎么办，没有别的意思。”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过来询问小狐狸：“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苏玖不假思索道：“阿玖听二殿下说，她去附近村落走访，关心百姓生活，所以，阿玖觉得二殿下是好人。”
安采瑶却是不以为然。“穿着她那身稍微沾上点什么都十分明显的白袍？”
那家伙到底是要切实解决问题，还是仅仅在向别人展示一副有心解决问题的姿态？
苏玖没有接话。
安采瑶虽然没有明说安采珂如何如何，但是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
沉默了一会儿，小狐狸才小声开口：“阿玖知道了。”
“看你这么懂事，我很满意。”
安采瑶没有自爆派人跟踪苏玖，因而有些事不便挑明了问，倒是苏玖主动提起突然听到爆炸声的事情。
安采瑶或许会一时松懈忽略点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可以开香槟，因为安采瑶之后想起来还会再问，到时候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思路清晰不受干扰，甚至还会对自己的某些小手段有所防范，糊弄难度要大得多；不如趁现在提一嘴，给安采瑶留个印象，这样她潜意识里会认为这件事已经问询清楚，隔段时间再次问起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也符合自己没有心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狐设。
“……后来我小心翼翼回到那附近跟人打听，才得知是有人用高压锅把屋子炸了。据说现场可惨烈啦！呜呜，那高压锅好像很可怕的样子，主人认识那什么高压锅吗？是不是某种危险物品哇？”
苏玖装出害怕的样子往安采瑶身上靠。
苏玖有着鸣火商会会长这一身份，自然了解高压锅，但如今的狐狐不应该了解。
“高压锅么？我不是很清楚。”安采瑶淡然说道。
蓝星的高压锅，少女自然是认识的，因为接受的不是“二加二等于二十二”那种断送未来的奇葩快乐教育，也能说出高压锅的工作原理；但这是一个存在灵气和仙法的世界，她不知道这里的高压锅与蓝星的是否同名不同物。
苏玖用小脑袋蹭了蹭安采瑶，而后抬起小脸，笑容灿烂，双眼亮晶晶。
“或许高压锅很可怕，但是有主人在，所以不可怕。主人最好了！”
小狐狸的话简简单单，却莫名地，让安采瑶的心加速跳动，生出一股就这样把小狐狸紧紧搂住保护她一辈子的冲动。
“嗯，有主人在，所以你不用怕。”
安采瑶抱着苏玖，在小狐狸的额上亲了一口。
苏玖表面温驯，心里却是吐槽：这安采瑶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我蹭她两下，她就非得亲我一口报复回来。没关系，这种程度的互相伤害，谁怕谁啊！
二女贴了一会儿，安采瑶想到了什么，再度开口：“说起来，你买了把箜篌，安采珂有没有好奇让你弹给她听？”
虽然安采瑶此刻和颜悦色，但苏玖身为狐妖的敏锐直觉告诉自己，如果在这个问题上作死，指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于是小狐狸赶紧摇头。“没有。我练习完之后，就将箜篌放进布袋，并未给二殿下看见。就算二殿下提起，阿玖也会推说，自己初学乍练，不好意思丢人现眼。这第一次，一定是要好好留给主人的……要是，要是主人不嫌弃的话。”
说这话时，苏玖不敢直视安采瑶，贝齿紧咬着莹润如涂抹了蜜糖的柔唇，像是在极力平复压抑自己的情绪，白皙稚嫩的脸颊上晕染的绯色，却是向着脖颈与耳尖一路蔓延开去。
小狐狸含羞带怯的模样，让安采瑶感觉内心受到了甜蜜暴击。
这这这，这也太犯规了吧！
安采瑶清楚，苏玖说的“第一次”，是指第一次为某人演奏，可即便清楚，她脑中也情不自禁浮现出某些旖旎的念头。
不行啊，至少得等小狐狸的心智再成熟些！
少女轻哼一声，撩了撩长发，笑容中带着作为主人的从容与威严。
“很不错，看来你挺有做我宠物的自觉嘛。”
“是主人调教得好。”苏玖笑颜娇艳，如绚烂的春樱，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翘起，摇得格外欢快。
“那么，弹给我听听吧。”安采瑶拿起小狐狸买的十弦竖箜篌，递到她面前。
“诶？现在吗？”苏玖略显紧张局促。“阿玖还在找手感……”
安采瑶鼓励地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
“没关系，不需要顾虑什么，放心大胆地弹，主人不会笑话你的。”
“好的，主人。”安采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玖只能乖巧点头。
考虑到自己失去记忆的设定，自己弹奏主要得归功于肌肉记忆，这一点要演好，不能让安采瑶瞧出破绽。
弹什么也有讲究。
得旋律简单，无需高超技法，而且安采瑶是自己的宿敌，自己肯定不能弹那种蕴含美好祝福的曲目。
狐狐机智，还真想到一首前世的歌曲，完美符合这些条件。
自己依稀记得，穿越前那首歌曲才刚开始在某站流行，自己当时还很菜，只能记住大致的旋律，在接受尊上的教导后试着将其补全，跟原版能有几成相似自己也说不准。
但不管怎么说，那悲凉遗憾的曲风自己保留了下来，弹给安采瑶听，再合适不过了。
就当偶尔选择一下作法。
苏玖决定，等卧底任务完成，自己要将这首曲子命名为《大乾不妙曲》。
稳住呼吸，小狐狸闭上眼，将身心投入到弹奏之中。
安采瑶安静地听着，任由自己的心绪被旋律牵动。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她从未将苏玖和乐器联系起来。
在她的印象中，喜爱音律乐器的生灵大多有着丰富的情感和内心世界，可是曾经的母狐狸冷血、强硬、狡诈、残忍，像是为了算计和杀戮而生。
就算苏玖失去记忆，安采瑶也没有想过小狐狸可能会对乐器感兴趣。
安采瑶认为，这是一个宝贵的机会，一个更多了解苏玖的机会。
那被纤巧秀气的小手拨弄的箜篌不仅仅是一件乐器，同时也是一扇窗，能让自己透过它，窥见小狐狸内心的一隅。
少女忍不住会想，如果没有这场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战争，自己与苏玖分别会怎样，若是在某一天有幸遇见，又会是何种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