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想了很多。
以师尊的表现来看,大概率...也是重生了。
而自己重生的秘密此刻暴露,以师尊的性子,定然觉得他这些日子的乖乖听话,皆是为了伪装,只为了有一日,能够逃离她的掌控。
毕竟...对方又怎能知道他已经回心转意。
季白长啊季白长......
为何...
不早点表明心意?
季白长自嘲一笑,心中却并未因此对师尊心生不满。
‘罢了,都怪我前世,伤的师尊太深,如此看来,这也算是我的报应。’
身体无法动弹,一身修为也被凌霜所压制。
如今的他,和植物人,又有什么区别。
长时间的缺水断粮让他有些虚弱。
希望师尊不会心狠到让自己死在这里......
反正睁眼和闭眼没什么区别。
季白长索性闭上眼睛。
又过了一阵。
密室的门,好像开了。
季白长睁眼,却发现凌霜满脸疲惫,气息也有些絮乱。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踏入密室,随手将门关上。
短暂的光线又被石门隔绝。
季白长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片刻,衣袂悉索。
她坐了下来。
有手臂穿过他的腋下,环住了他的肩背。
凌霜就那样坐在冰冷坚硬的石上,将他揽入怀中,让他靠着自己。
季白长头无力地偏倚,枕在她肩处。
清冽如雪的幽香,是她独有的气息,此刻却夹杂了一丝血气。
师尊...受伤了?
季白长心中咯噔一下,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任由她抱着。
曾几何时,他也闻到过师尊身上带着这样的气息归来。
那时,他心中是何想法?
高兴!?
他巴不得师尊受伤,伤得越重越好。
因为只有那时,她对自己的看管才会最为松懈。
自己才有机会,偷偷溜出去,去寻苏清瑶那臭**!
季白长啊季白长,你当真是个畜生!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逼斗,可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心中的悔意,再一刻疯狂滋生。
“长儿...渴了吧?”
凌霜抱着他,声音带着疲惫与自责。
季白长满心焦急,被她这么一提醒,才觉得口干舌燥。
凌霜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把你关在这里...”
她似从袖中取出了什么。
片刻,有水囊开启的细微声响。
她似乎饮了一口,随后,季白长感觉一片温软覆上自己的唇。
清凉的液体,带着她独有的温软,一次又一次渡入他口中。
又喂了几口,凌霜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抱着他的手臂,似乎更紧了些,仿佛用尽了力气。
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自她唇边逸出。
“长儿...”声音沙哑,不复清冷,反而透着一股脆弱,“你当真就那么想离开为师么?”
季白长瞪大眼睛。
不!
我不想!
凌霜似是等不到他的回答,又或许是不需要他的回答。
她幽幽道:“罢了...为师想清楚了。”
“既然你执意要离我而去...”
再一叹,似有万千情绪随之散去。
“你走吧。”
话音未落,季白长骤然觉得身体一松!
禁制解除了。
凌霜慢慢松开环着他的手臂,将他从怀中轻轻推开,让他靠在石壁上。
她没有看他,缓缓站起身,转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素白孤寂的背影。
“去吧,去寻你的自由,你的大道。”
...
季白长缓缓站起身子,长时间的躺着,四肢都有些发麻。
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听凌霜的,离开此处。
而是上前一步,紧紧地抱着眼前这个爱他入骨的人。
凌霜明显一愣,随后缓缓道:“你放心,为师说的都是真话......”
话未出口,便被季白长打断。
“师尊,我爱你。”
“......”
凌霜沉默了。
片刻,她缓缓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为师既然说了让你走,便不会再纠缠你。”
“我说的也是真话。”季白长抱的更紧了。
“既然如此...证明给我看。”
季白长未曾迟疑。
他扶住她的双肩,迫使她正对自己。
四目相对,她的眸光似碎裂的冰片,他的眼神却灼热如火。
下一瞬,季白长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凌霜身子骤然绷紧,僵直了片刻。
季白长不为所动,只是更加探入。
短暂的僵持后,她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她开始回应,带着疯狂。
清冽的幽香,她唇齿间的微凉,混着血腥气,尽数被他席卷。
吻至深处,季白长舌尖蓦地一痛。
力道并不重,像是惩罚。
季白长喉间逸出一声低哼,非但未退,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更深地吻了回去。
良久。
二人分开。
凌霜久久的凝视着他,像是想看透他心中所想。
“再说一遍。”
“什么?”
“说爱我。”
“我爱你。”
“谁爱谁?”
“季白长爱凌霜。”
“季白长有多爱凌霜。”
“就像那一年,我在东海望崖,枯坐观潮,一连七日,只见浪花来去,不见归帆。心灰意冷,以为世间再无颜色。她却悄然而至,在我身旁坐下,不发一语,陪我又看了七日潮生潮落。季白长爱凌霜,便是如此。”
“你什么时候去的东海?”
季白长没有说话,只是笑了起来。
凌霜也笑了。
有些事情,需要说出口。
比如我爱你。
有些事情,却不用说的那么明白。
比如...前世的记忆。
季白长心中似有千斤落下,仿佛压在身上已久的担子,突然松了。
重活一世,什么长生,什么大道。
都不及眼前的女子一分。
如今。
他终于是将自己的心意,全部说出了口。
“我还是不信。”凌霜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闷闷道。
季白长双臂收紧,恨不得将怀中之人融进自己的体内。
“季白长。”
“嗯?”
“现在跑还来得及。”
“我不跑,我要永远在你身边。”
“你若是骗我......我会亲手割了你的舌头,你信不信?”
季白长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他信,如何不信。
前世又不是没有割过。
只不过又被对方治好了。
“我当然信。”
凌霜在他怀中,轻轻吐出一口气。
眼底深处,是得偿所愿的满意。
哼...
欲擒故纵...
果然好用。
......
天玄峰。
云雾不扰,清风徐来。
蝶仙长老身影一闪,已立于峰顶殿前。
不多时,一人自殿内走出,正是玄清掌门。
“师兄,回来了?”
玄清掌门脸上笑意颇盛,点头道:
“回来了。”
“奇书......得到了?”
“嘿嘿...”
蝶仙见他神色,心中一定,随即又蹙了蹙眉,轻声道:“师兄,有时候,也莫要给凌霜师妹那般大的压力,我看她回来后...伤势不轻。”
玄清闻言一愣,眉头拧起。
受伤?
受个锤子的伤?
想起那惊鸿一剑,玄清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现在的凌霜...别说其他人,就连是他...估计都不是对手。
他轻咳两声,摆了摆手,不再多想,正色道:“罢了,这次寻你过来,是想问问,凌霜那弟子前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