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得几乎实质化的黑暗笼罩下来。
即便拥有血族的夜视能力，她依然看不清这间密室的边界——
墙壁仿佛会吸收光线，视线所及只有模糊的轮廓。
寂静中，唯有血池不断发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德古莉安盯着那个巨大的血池，胃部一阵翻涌。
这得要多少名少女的鲜血才能填满？一百个？一千个？
凯瑟琳平日对她偶尔展露的温柔，此刻回想起来格外讽刺。
披着人皮的魔鬼……
这个念头刚浮现，某个不合时宜的记忆却突然闯入脑海。
凯瑟琳将她搂在怀里时，那对柔软握在手中的触感。
德古莉安耳尖一热，连忙甩头。
“啧……”
她试着挣动银链，链条立刻发出冰冷的碰撞声。
体内的雷电之力像被上了锁，连肌肉力量都被压制到不足一成。
一千五百斤的臂力此刻连链条都绷不直，更别提扯断。
这材质……
德古莉安改去搬动高背椅，椅腿却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她甚至用脚蹬地试图拖动，直到脖颈被项圈勒出血痕，也没能挪动分毫。
最终她瘫靠在椅背上，银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脸颊。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德古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银链冰冷的触感早已与皮肤温度同化。
或许过了几个小时？又或者才几分钟？
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里，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至少……没被惩罚。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念头有多可悲——自己居然在为被关禁闭而庆幸。
但转念一想，比起被凯瑟琳按在腿上打屁股。
或是当着所有女仆的面被吸血到腿软，这样独自待着反而算得上清静。
那群女仆肯定在偷笑吧……
脑海中浮现出维罗妮卡端着戒尺的温柔微笑，伊莎贝拉平静注视的眼神，还有其他女仆们嬉笑的表情。
德古莉安把脸埋进膝盖，银发垂落遮住发烫的耳尖。
凯瑟琳那个老妖婆，从来不懂什么叫留面子！
血池突然“咕咚”冒了个泡，吓得她猛地抬头。
“不对……我干嘛要怕？”德古莉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想想，凯瑟琳根本舍不得真正伤害她——
就算上次差点被石像鬼撕碎，那女人不也急匆匆赶来救人？
所谓的惩罚，不过是打几下屁股，或者……
她的思绪突然卡壳。
黑暗中浮现出零碎的记忆片段：
自己昏迷的时候，似乎蜷缩在凯瑟琳怀里，脸颊贴着柔软的胸脯，本能地寻求着什么。
是鲜血？还是……
“呜……”
德古莉安突然用银链勒住自己的手腕，疼痛让那些羞耻的画面暂时消散。
她可是天昭武帝！曾经守护亿万生灵的人族至尊！现在居然会因为想到吸血的快感而脸红？
堕落！太堕落了！
她发狠似的用后脑勺撞椅背，仿佛这样就能把血族的本能撞出去。
但越是抗拒，记忆就越发清晰。
凯瑟琳指尖划过她脖颈的颤栗，尖牙刺入皮肤时混合着痛楚的愉悦，还有那些被按在床单上……
“啪！”
德古莉安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
脸颊火辣辣的疼，但总算打断了危险的联想。
黑暗中的时间流逝变得模糊不清。
德古莉安把能想的事情，都翻来覆去琢磨了个遍——
从《引雷淬体诀》的招式改良，到古堡女仆们的八卦琐事，最后甚至开始回忆蓝星的可乐味道。
那个老妖婆……该不会真打算关我一辈子吧？
这个念头让她心脏猛地揪紧。
虽然嘴上总是喊着要杀了凯瑟琳，但想到永远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指尖还是不自觉地发抖。
她强迫自己往好处想——
这多半又是那个变态女人的惩罚游戏，就像上次折断她双腿那样，过几天就会……
德古莉安突然僵住。
等等，我居然在期待她来？
这个认知让她耳根发烫，立刻像圆头耄耋一样蜷缩起来。
“谁、谁要见她啊！”她对着空气嘟囔，声音在空旷的密室里，显得非常虚张声势。
最终，百无聊赖的她干脆躺倒在地。
冰凉的石板贴着侧脸，银发在身下铺开。
或许是太过无聊，她很快蜷成小小一团，沉沉睡去。
嘴角还挂着一点晶莹的口水。
她不知道的是，在走廊上，凯瑟琳正透过魔法窥视着这一切。
“不愧是我的小家伙……”她轻笑，“连睡觉都这么可爱。”
她看向自己并拢的双指，似乎还残留着德古莉安身体的温度。
“希望这次你能长点记性……”
话音未落，伊莎贝拉突然从她身后的阴影中浮现。
黑发女仆单膝跪地，声音依旧平静：“凯瑟琳大人，德古莉安小姐不见了。”
空气瞬间凝固。
恐怖的威压如山岳般砸下，伊莎贝拉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她咬紧牙关，冷汗流淌。
“站、起、来。”凯瑟琳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伊莎贝拉艰难地直起身子，下一秒——
“啪！”
一记耳光抽得她偏过头去。
苍白的脸颊迅速浮现红肿指痕，嘴角渗出血丝。
“人在我这儿。”
凯瑟琳甩了甩手，“下次再看不住……”
她俯身在伊莎贝拉耳边轻语，“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伊莎贝拉的表情纹丝不动，仿佛刚才挨打的不是自己。
凯瑟琳突然伸手扣住伊莎贝拉的腰肢，将她猛地拽进怀里。
冰凉的手指撩开女仆颈间的黑发，尖牙毫不留情地刺入动脉。
“唔……”
伊莎贝拉的身体瞬间绷紧，却仍保持着完美的站姿。
凯瑟琳猩红的瞳孔闪烁，喉结滚动着吞咽了一口，随即嫌弃地松开尖牙。
“还是这么难喝。”
她舔掉唇边的血珠，转身化作一群蝙蝠，“我要补觉，晚餐前别来烦我。”
蝙蝠群消散的瞬间，伊莎贝拉才抬手擦去脖颈的血迹。
暗红偏褐的眼瞳望向密室方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是。”
密室中。
德古莉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银发因为睡姿而翘起几撮呆毛。
她下意识望向头顶，虽然只能看到一片浓稠的黑暗，但体内血族的生物钟告诉她，现在应该是夜晚了。
“哈啊……”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目光飘向大门。
想出去，却又无能为力。
算了，至少还有这个……
她唤出系统界面，猩红光幕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欲点】：35（持续增长中）
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涨得慢，但总比没有强。
她强压下立刻使用的冲动。
现在提升实力太显眼了，凯瑟琳绝对会发现端倪。
到时候又会像上次那样，认为她是想要逃跑，然后羞辱她。
虽然确实是这样想的……
索性，干脆攒个大的。
等哪天直接突破到宗师境，看那个老妖婆还怎么……
“呜……”
这个充满报复快感的幻想突然被掐断。
德古莉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死死攥着银链，指节都泛了白。
她缓缓松开手，发现密室的寂静像实质般压过来，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太安静了……
她下意识抱紧膝盖，把脸埋进臂弯。
这一刻，什么复仇计划、实力提升都变得遥远起来，只剩下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念头：
要是有人能说说话就好了……
仿佛回应她的渴望——
“吱呀”一声。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