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社会生活总会留下信息，而第一机关的监察官默默地收集着这些信息，用它们来评估目标的种种指标，不仅包括人类官僚，更会收集吸血鬼同僚的信息。
“你们的任务成功率是怎么算的？为什么克莱尔的成功率那么超标？”萨莉安娜高声说。
伊梅克推了推眼镜：“局里有不少特工的真实能力高于我们的预期，我们会在多次任务后将成功率加权平均，权重指数是任务的难度。”
他顿了顿，“克莱尔曾经猎杀过十六个失控的吸血鬼、二十一个逃窜的魔族，并且在换生灵计划中参与了蚁巢行动与工厂行动。这两次行动中，她面对的是女妖之王与蒸汽骑士，理论上，她的成功率接近零，但她都成功完成了任务。”
此言一出，议员们纷纷窃窃私语，显然克莱尔的成功率让众人都困惑了。
一名议员忍不住喃喃道：“这真是让人觉得奇怪啊……”
西比尔猛地拍桌：“我都跟大家说了，别急着戴高帽！”
她的声音拔高：“那姑娘可是我们局的幸运星！自从她加入了第四机关，我们的业绩可谓是节节高升！”
维妲忽然轻笑一声。
那笑声让西比尔的后颈瞬间绷紧。
“蚁巢里她杀死的塞壬在此不论。但在工厂里，她遭遇的是叛逃的剑圣爱丽丝，与号称最强骑士的菲涅。就她的能力而言，那是她根本无法企及的对手。”
“爱丽丝”这个名字一出，会议厅瞬间沸腾。
她是被誉为最强人类武者的开国元勋，她的叛逃至今仍是联合王国的未解之谜，议员们的窃窃私语逐渐变为争论。
萨莉安娜趁机站起身：“这意味着她要么与菲涅勾结，要么与爱丽丝勾结！上次听证会上，就是弥瑞尔举报克莱尔疑似与帝国公主佛洛拉有关联！如果她的指控为真——那么菲涅或许就是刻意放过了自己的妹妹！而克莱尔去鲁昂城，根本是为了救她的亲姐姐！”
所有议员都被这句话震动。萨莉安娜的推论耸人听闻，却也不无道理。
布里奇特突然皱眉打断：“抱歉，女士，这点我无法苟同。事实上，血猎军在鲁昂城撞见克莱尔与爱丽丝一同行动，显然，她们是合作关系。”
被打断的萨莉安娜一脸不满地坐了回去，死死搂住遗像的手指几乎掐进相框。
西比尔趁机高声道： “等等！我们要拿结果说话！这些任务后，克莱尔都为联合王国作出了贡献！”
她瞪向萨莉安娜：“长耳朵，你们也不想想蒸汽甲胄图纸是谁送来的？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你还管猫是怎么捉老鼠的？！”
维妲忽然抬手，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整个会议厅瞬间安静。
“可克莱尔如今背叛了我们。如果仅仅为了她的能力，就原谅她的叛国，这就如同给死囚配发武器，驱使他们上阵拼杀，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调转枪口对准你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西比尔如坠冰窟。
“而且她受过我们的训练，了解我们的内幕，她比外面的敌人更加危险。谁包庇她，谁就是同党。”
西比尔猛地拍桌，茶杯震翻在地：“你这话说得过分了！我也是开国老臣，对联合王国忠心耿耿！凡事你得讲证据！”
维妲根本没看她，转身面向所有议员：“我在此要求，对克莱尔·梵卓下达最高规格的通缉令！”
会议厅再次炸开争论，毕竟上一次听证会水神明明力保克莱尔，如今却要亲手通缉她。
西比尔的声音几乎破音：“通缉没必要吧？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先让我们克俄柏局介入调查！”
维妲忽然笑了。
她一步步踏上阶梯，在龙王身旁站定。年轻的龙王甚至不敢与她对视，任由她随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金铃。
叮铃。
“你说得对。”维妲轻声说，“看来诸位也都处于迷惘之中，现在下结论确实有些早了。”
西比尔眼睛一亮，看来维妲还是愿意给自己这个老朋友一个面子的。
维妲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浑身血液冻结。
“那么，就请我们的证人入场，为大家打消疑虑吧。”
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
身着黑衣的利兹与奥菲莉亚缓步走入被木栏包围的证人席。
烛光中利兹的栗色长发显得格外枯槁，她的眼神疲惫而又哀怨。
西比尔心里微微一紧，奥菲莉亚暂且不论，她不明白为什么维妲会召唤利兹为证人，因为她早就知道利兹一直喜欢着克莱尔，显然不会做出对克莱尔不利的证词。
“证人利兹·妥芮朵，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没有别的事，让我们开始吧。”维妲俯视着利兹。
“好的，我们这就开始吧。”利兹微微颔首，表现得非常恭顺。
维妲的声音如寒泉般流淌：“据我们所知，克莱尔遭到指控，被怀疑真实身份即为佛洛拉公主。利兹·妥芮朵，你从学院时期就陪伴在她身边，能否告诉我们——她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
利兹缓缓抬起头，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可闻：“就我所知，克莱尔在个人德行层面并没有什么嫌疑之处。只是她在过去三年里一直猎杀叛逃者的原因，就是想调去南陆工作。在换生灵计划期间，她与佛洛拉公主格外亲密……我认为她们在此前就认识彼此。”
西比尔的心猛地一沉。她在心里暗骂：傻姑娘，说前半截就够了啊！
维妲点了点头，继续追问：“她情绪不稳定，有时候待人温和有礼，有时候又会突然表现出暴力倾向，对么？”
“是的。”利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凡是她认定为敌人的存在，她就会不遗余力去拼命。从我们认识开始，她就是这样的。”
“鲁昂之战发生前，你们本约定一起乘船回国，但当晚克莱尔独自离去，前往鲁昂，对么？”
“是的。”
维妲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既然你承认克莱尔与佛洛拉之间关系存疑，那么假如嫌疑成立，根据你对克莱尔的了解，她会为了拯救姐姐而背叛祖国，对么？”
“是的。”
“正如你所说，一旦她认定联合王国的军队为敌人，她也会不遗余力。所以她杀死了弥瑞尔，对么？”
“是的。”
利兹的每一个是的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西比尔心头，奥菲莉亚则完全僵在了原地，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显然她没想到利兹会给出这样的证词，而她也深知自己已经无法推翻利兹的证词了。
整个会议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议员们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可怕的默契——最了解克莱尔的人亲口承认了她的背叛，这比任何指控都更具杀伤力。
维妲环视全场：“这样的话，情况就明了了。”
她抬起手，“我再次提出通缉克莱尔·梵卓的议案。现在，请各位就是否对克莱尔发布通缉令进行现场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