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你了,小圣徒。"她单膝压住他抽搐的身体,针头毫不留情刺入颈侧静脉。药剂推入的瞬间,阿德里安的身体猛地绷直,又被她一巴掌按回忏悔台,"再动就把你扔回火堆里。"
撕开染血的圣袍时,布料粘连伤口的"嗤啦"声让她撇了撇嘴。"教会连看门狗都不舍得用绷带?"机械义眼的齿轮急速旋转,将扫描数据投射在视网膜上:"哈,三十七处骨折,脾脏破裂...你们管这叫神圣治愈?"
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动静。赛琳娜头也不回地甩手,一枚铜币"叮"地钉在门框上,距流浪儿的鼻尖仅半寸。"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泡进福尔马林,"她终于转过头,琥珀色的右眼在阴影中泛着冷光,"拿了钱就滚去買面包。"
从腰包取出尸皮缝合线时,她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一个小铁盒从暗袋滑出,黑色药膏在指尖拉出蛛丝般的细线。"二十枚银币,"她将药膏狠狠按在最深的伤口上,满意地看着昏迷中的阿德里安皱起眉头,"利息按周算,利滚利。"
下水道突然传来整齐的皮靴踏步声。赛琳娜的机械义眼骤然收缩,一脚踢翻忏悔台。"狗屁教会养出的废物圣徒,"她拽起阿德里安冲向后门,灰尘在身后扬起迷障,"净耽误老娘做正事。"
忏悔室重归寂静,唯有那枚钉入门框的铜币还在微微颤动。
黑烟散尽的刑场弥漫着焦臭味。审判长的黑金长靴踏上高台时,地面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蛛网般的裂纹从他脚下蔓延开来。七名圣殿骑士同时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声如同丧钟轰鸣。
"莉薇娅。"
十七岁的银发少女刚迈出半步,突然整个人向后踉跄——镶嵌蓝晶的圣痕护手隔空抽在她脸上,灼热的能量在空气中拉出三道血痕。她嘴角立刻渗出血丝,却仍保持着标准军姿。
审判长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已成废墟的火刑架。"这就是你保证万无一失的处刑?"他的声音像钝刀刮骨,"连个半死不活的治疗系废物都能闹出这种动静。"
"属下失职。"莉薇娅的睫毛垂下来,脖颈后的XIII烙印突然传来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才没闷哼出声。
圣殿偏厅的血红色彩窗将阳光割裂成碎片。审判长跪在纱幔前三米处,始终没敢抬头。他能看见枢机主教银戒的反光,以及对方正在翻阅的文件——那上面有可疑的蓝色污渍。
审判长立刻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在教会这些年,他学会了一个道理: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黑烟纯度超出标准值七倍,"他盯着地面汇报道,"疑似新型觉醒者。"
纱幔后传来杯盖轻叩瓷杯的脆响。"归档。"枢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继续观察。"
当莉薇娅独自走出圣殿时,脖颈的烙印仍在灼烧。她掏出手帕擦拭嘴角,发现自己的右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成为圣殿骑士以来从未有过的失态。
地下诊所的灯光在培养皿表面投下冷冽的反光。赛琳娜的机械义臂悬停在实验台前,三组玻璃器皿在蓝光扫描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左侧的培养皿中,暗红色的人类血液在接触圣光毒素的瞬间就沸腾汽化,在玻璃内壁上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迹。中间的器皿里,标着"A-3"的蓝色觉醒者血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形成细密的蓝色蛛网状结构。
而右侧——阿德里安的深蓝色血液正在发生令人惊异的反应。黑烟如同有生命的触须,从血液中探出,将琥珀色的圣光毒素一点点蚕食。赛琳娜的义眼投射出的计时器显示:147分钟23秒。
"持续147分钟..."她的机械手指轻轻敲击皿壁,金属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倒是个新纪录。"
实验日志摊开在桌角,纸页上沾着几处蓝色的污渍。她潦草地记录着:
```
受试者D(黑烟共生状态):
1. 蓝血浓度异常波动
2. 对圣光毒素呈现■■■(字迹被药剂污染)
参考:教会圣徒档案XIII组(数据缺失)
```
钢笔突然在纸上划出一道裂痕,她烦躁地啧了一声,将纸页揉成一团扔进废料桶。
监测仪的警报声突然响起。赛琳娜转身时,看见阿德里安的手腕在束缚带下轻微抽搐。她熟练地拿起注射器,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深蓝色的血珠顺着针管壁缓缓上升。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些渗出的黑烟在空中扭曲、缠绕,渐渐勾勒出一个残缺的锁链轮廓。几滴悬浮的深蓝血珠点缀其间,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赛琳娜的义眼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她俯身靠近,暗红色的发丝垂落在阿德里安苍白的脸颊旁。
"有意思..."她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好奇,机械义眼持续记录着这个转瞬即逝的现象,"你是在和什么共鸣?"
培养皿中的黑烟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像是回应着她的疑问。但下一秒,所有的异常都消失了,只剩下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回响。
黎明的雾气像纱幔般笼罩着训练场。莉薇娅站在射击位上,银发马尾随着拉弓的动作轻轻摆动。前九支箭整齐地钉在靶心,形成一个完美的同心圆。
第十支箭刚搭上弓弦,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脖颈后炸开。XIII烙印像是被烙铁重新烫过般灼热,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箭矢离弦的破空声显得格外刺耳。这支箭擦过靶子边缘,深深没入石墙,尾羽还在微微颤动。
莉薇娅立即环视四周,训练场空无一人。她快速解开领口的银质纽扣,借着护心甲的反光查看——烙印周围的皮肤上,细密的蓝色纹路正如潮水般退去,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处传来皮靴踏在碎石上的声响。
她的手指飞快地系好纽扣,将佩剑重新挂回腰间。当三名圣殿骑士走进训练场时,莉薇娅已经恢复了标准的持弓姿势,只有左手还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
"真是罕见。"为首的骑士瞥了眼偏离靶心的箭矢,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恭敬,"莉薇娅大人居然也会失手。"
她转身离开时,铠甲碰撞声清脆如常:"下次会议前,记得把你们的箭术报告交上来,这是我主管的科目。"
晨雾渐渐散去,那支脱靶的箭在阳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没人注意到,石墙上被箭矢击中的位置,有一小块石屑正在悄然剥落。
「神像倒塌时,人们总以为会看见虚无——
却只照见了自己染血的双手。」
弗里德里希·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