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圣星!你小子疯了!当着我的面行凶啊!”大熊的唾沫星子喷了赖圣星一脸。
赖圣星甩了甩头,抹去脸上的口水,眼神依旧冰冷。他知道这一拳的后果,但他不在乎。丧彪那张脸,在他失去意识前,笑得太得意,太欠揍了。
丧彪的几个跟班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来,嚷嚷着要报警,要叫救护车。大熊见状,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一边安抚着暴怒的丧彪,一边押着赖圣星往办公室走。
“你小子,等着回家吃竹笋炒肉吧!”大熊恨铁不成钢地低吼。
赖圣星默不作声。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第三次穿越了,而且是带着“弄死所有对他不利之人”的剧本回来的。这个剧本,丧彪、虞少初、毕生这三个核心人物都知道了。
他们肯定不会傻乎乎地去参加什么春游。那么,笔记本“下笔成真”的特异性会如何实现?难道会凭空制造一场意外,强行把他们卷进去?还是说,这个剧本会因为他们的规避而失效?
更让他头疼的是,因为时间线又往前拨了七天,他老爸炒股得到那笔“意外横财”——那足以改变他家庭命运的一千万,也如同镜花水月般消失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不,比原点更糟。他现在又得完全靠自己了。
最诡异的是群青笔记本的下落。
穿越前,笔记本明明在丧彪手里。他念出那段文字后,四周景物开始模糊,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按理说,笔记本应该还在丧彪那里,或者掉落在附近。可现在,他发现,笔记本似乎……消失了。它没有出现在自己手中,他暗中观察过,丧彪、虞少初和毕生这三个在他失去意识前最后靠近过笔记本的人,他们身上也没有笔记本的踪迹。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笔记本有自己的意志,会自动选择持有者?
或者,在穿越的瞬间,它被某种未知的力量传送到了别处?
大熊把他押进教师办公室,正巧高二(2)班的班主任郑明明也在。郑明明是穿越者里唯一一个老师,她此时应该是刚大学毕业。
“郑老师,你班上的赖圣星,在体育课上把同班的梁伟鼻子给打断了!这事儿你看怎么处理吧!”大熊把赖圣星往郑明明面前一推,气呼呼地说道,然后又急匆匆地出去处理丧彪那边的事了,估计是陪着去医院。
金羽鑫就是丧彪的本名,赖圣星也是这会儿听到了才想起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赖圣星和郑明明。下午正是上课时间,其他老师都不在。
郑明明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地看着赖圣星,没有立刻发话,她显然猜到了缘由,只是淡淡地说:“坐吧。”
赖圣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心中念头飞转。郑明明,似乎跟“爱心猫”有着师生恋,而且之前他们主张对赖圣星不主动干涉、不抢夺,也不参与任何一方的争斗,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这“重来一次”的青春。
想到这里,赖圣星决定开诚布公。他看着郑明明,语气平静地说:“郑老师,我听说过您的一些想法。您主张不管我,不管那个本子,是吗?如果是这样,谢谢您。”
郑明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赖圣星会这么直接。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坦诚起来:“赖圣星,我们都是成年人,虽然现在套着年轻的皮囊。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是的,我只想再好好体验一次青春,弥补一些当年的遗憾。上一次人生,活得太累了。这一次,我不想再那么辛苦,也不想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中年人特有的疲惫和释然,仿佛看透了世事。
“我明白了。”赖圣星点点头,“郑老师,我向您保证,只要您袖手旁观,不参与任何针对我的行动,我也绝不会用笔记本对付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郑明明要的就是这句话。她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至于你打伤丧彪的事情,我相信他不会节外生枝,但处分估计是免不了的。你有个数。”
“处分是现在最小的事了。”赖圣星站起身。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上课吧。”郑明明挥了挥手。
赖圣星走出办公室,心中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郑明明的态度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笔记本的下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他仔细回忆着穿越前最后的那一幕。丧彪抢到笔记本,翻开有字的一页,然后他开始背诵文字,虞少初踢晕他……整个过程非常短暂。如果笔记本还在丧彪、虞少初或毕生手中,他们应该会立刻表现出欣喜若狂或者极度戒备的神情。但他刚才在操场上,暗中观察过这三个人,他们都没有那种反应。尤其是丧彪,被打之后,除了愤怒和疼痛,还流露出了失去重要物品的懊恼。
那么短的时间,他们应该来不及把本子藏到什么隐秘的地方。
难道……笔记本真的凭空消失了?或者,被某个他没注意到的人拿走了?
一个更糟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既然丧彪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准备在春游时弄死所有“不利之人”的计划,他们大概率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所有穿越回来的同学和老师。这样一来,他就彻底成了众矢之的,被彻底孤立了。
想到这里,他甚至不敢给白瑶打电话。如果包皮之前关于毕生能黑进电话系统的说法是真的——这一点几乎可以肯定,毕生从高中时代就展现出惊人的数码天赋,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宅——那么,他现在用的这部老旧的诺基亚,根本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
毕生后来怎么会跑到香港去做什么家族办公室的资产管理,赖圣星一直没搞明白,只能归结为时势使然。但眼下,毕生的技术能力,对他而言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一边专心致志地思索着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一边沿着教学楼的走廊往教室方向走。冷不防,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一个细弱的女声响起。
赖圣星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看到。”
他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女生,脸圆圆的,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身材有些微胖,穿着朴素的校服,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习题册。
是黄玺。
黄玺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大气,但她本人却是个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的学霸。在班上属于那种默默无闻、只知道埋头苦读的类型。
赖圣星对她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她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但有一个关于她的传闻,让赖圣星对她原本还算可以的观感,瞬间变得极差。据说,黄玺高中毕业后,曾经和丧彪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在赖圣星看来,丧彪就是个除了有几个臭钱之外一无是处的**,仗着家里有钱,横行霸道,脑子里除了女人,就没别的东西。黄玺这样一个学霸,怎么会看上丧彪?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她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只在乎对方有没有钱。
此刻,黄玺被他撞得退了两步,手中的习题册散落了一地。她扶了扶眼镜,有些慌乱地蹲下去捡。
赖圣星也连忙蹲下帮忙。
“谢谢。”黄玺小声说道,脸颊有些微红。
“不客气,是我不小心。”赖圣星把捡起来的几本习题册递给她。
黄玺接过习题册,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赖圣星心中一动,看着她:“你……是在等我?”
黄玺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我猜到会有人等我,但没想到第一个会是你。”赖圣星的语气有些玩味。
黄玺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赖圣星,我……我知道你和丧彪……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不要再针对他了?”
赖圣星挑了挑眉:“哦?为什么?”
“丧彪他……他其实人不坏,就是头脑简单,容易冲动,喜欢直来直去。”黄玺的声音越说越小,“这次的事情,我猜……他很可能是被虞少初当枪使了。虞少初那个人,心机很深的。”
赖圣星差点被她这番“天真”的言论给气笑了。他冷冷地看着黄玺:“黄玺同学,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不清醒。你以为现在还是小孩子过家家,打打闹闹吗?现在,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存在谁放过谁的可能!你替他求情,是因为你喜欢他?还是因为他的钱?”
黄玺被他毫不留情的话语刺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赖圣星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最后一丝对学霸的敬意也消失殆尽。他转身准备离开。
赖圣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黄玺。
他问:“黄玺,我问你一个问题。在这一次穿越之前,我是哪一派的?是抢夺派,还是合作派?”
黄玺眯起了眼睛。这个问题,有点意思。她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我不想站边……”
赖圣星没有理她,只是默默地走开。
哪一派很明显了,不用再跟她浪费时间。
直到赖圣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黄玺才缓缓抬起头。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一种病态的、近乎狂热的兴奋光芒。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抢夺派……其实……是我提出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我是……‘抢夺派’发起人……坚决抢夺!那本笔记本,一定是我的!只有我,才配拥有它!其他人只是我的工具……一群有用的,傻乎乎的工具……”
赖圣星并不知道黄玺那病态的独白。他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另一个人影,正靠在墙边,似乎也在等他。
是毕生。
毕生看到他,站直了身体,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没有像黄玺那样找什么借口,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星仔,我们都知道了。你用笔记本安排了我们会在春游途中出事。那么,我想知道,如果我们不去参加春游,会发生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想从赖圣星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赖圣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毕生用哑铃偷袭时留下的幻痛。他冷笑一声:“你去问你的相好虞少初呗,她不是挺聪明的吗?或者,你也可以亲自试试看,看看笔记本的‘设定’,能不能被你们这些人轻易规避。”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阴狠起来:“毕生,我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杀不死你们,我就再重启一次。下一次,我会写得更周密,更无懈可击。总有一次,能把你们这些杂碎,全都清理干净!”
毕生的脸色沉了沉,但并没有被赖圣星的狠话吓到。他反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星仔,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据我观察,你现在手中,并没有那本群青笔记本。”
赖圣星心中一凛,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毕生继续说道:“我们几个,刚才在操场上,都没有找到笔记本。也就是说,笔记本,现在不在我们这些穿越回来的‘校内人士’手中。那么,它会在哪里呢?”
他向前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星仔,你仔细想想,那天晚上,烟杂店那里,除了我们这些同学,还有哪些‘校外人士’在场?”
赖圣星的瞳孔微微一缩。他当然也想到了!
毕生见他沉默,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没错,就是那个叫‘贝姐’的妈妈桑,还有她手下那群农民工。如果笔记本不在我们手里,那么,它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那些人手里。而那些人,是丧彪花钱雇来的。你说,如果丧彪知道笔记本在他们手里,他会怎么做?”
赖圣星心中暗骂一声。毕生这个家伙,果然还是缜密!
他这是在暗示,丧彪会不惜一切代价从贝姐他们手中夺回笔记本,而一旦笔记本再次落入丧彪手中,他赖圣星就彻底没机会了!
“那又如何?”赖圣星故作不屑地说道,“就算笔记本在他们手里,你们又能怎么样?你们敢去抢吗?别忘了,那些人可不是善茬。”
“事在人为嘛。”毕生耸了耸肩,“星仔,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你现在是所有人的公敌,自己考虑清楚。”
说完,毕生不再纠缠,转身施施然地离开了。大白天的,在学校里,他也不会对赖圣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赖圣星看着毕生的背影,眼神阴晴不定。他知道,毕生的话,并非全是危言耸听。如果笔记本真的落入了贝姐那些混混手中,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了。
他现在没心情回教室上课。
满脑子都是笔记本、杀局、还有那些各怀鬼胎的“同学们”。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熟门熟路地绕到学校后围墙,找了个监控死角,三两下翻了出去。
他要去天天烟杂店!
他要去做昨天晚上穿越前,就准备做的事情——把他寄存在那里的“家伙”拿回来!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校服外套的口袋。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他心中一动,连忙掏了出来。
竟然是那个牛皮纸信封!是包皮写给他的那封信!
赖圣星又惊又喜!他清楚地记得,在昨晚的混战中,这个信封已经被打掉了。怎么会……怎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口袋里?
难道,这也是笔记本异能的一部分?在SL回档的时候,会将他身上某些重要的“剧情物品”也一并继承?
他来不及细想,激动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张纸,快步走到路边一棵大榕树的树荫下,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信纸上,是包皮用工整的字迹写下的一些名字和简单的标注。
“虞少初:野心大,心机深,铁杆抢夺派,与毕生、丧彪结盟。”
“毕生:技术宅,头脑冷静,抢夺派,擅长利用规则。”
“丧彪:有勇无谋,暴力倾向,抢夺派,有外部势力(他爸)。”
同学感情……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还剩下多少呢?
他又看到几个不太熟悉的名字,包皮在后面标注了“合作派”或者“抢夺派”,都不出人意料。
突然,一个名字,如同晴天霹雳般,狠狠地劈在了赖圣星的脑海中!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止,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名字,以及后面包皮用红笔画了三个重重问号的标注,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怎么会是他?!
如果包皮的猜测是真的……那一切……一切就都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