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圣星下了楼,晚风带着夏夜特有的微凉拂过脸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与翻涌的杀意。他脑海中,包皮在电话里那番关于“穿越机制”和“集体减员风险”的分析,如同魔音贯耳,让他刚刚在白瑶面前故作镇定的决心,此刻又开始动摇。

“妈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赖圣星低声咒骂了一句,脚步却不自觉地放缓。

他后悔了。

后悔刚才没有在白瑶家里,当机立断,直接默念出笔记本上那段早已写好的“春游大巴侧翻,敌方团灭”的血腥剧本。只要轻轻念出那几行字,所有与他一同穿越回来的“中年灵魂”们,都会在那场虚构的车祸中灰飞烟灭。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正如包皮所言,是这种大规模的“集体清除”,是否会影响到群青笔记本的异能,甚至,影响到他自身在这个时空的存在。但这听起来,更像是包皮为了自保而编造出来的危言耸听。穿越这种事情本身就玄之又玄,谁又能说得清其中的规律?万一真是杞人忧天呢?

赖圣星狠狠地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扰乱心神的念头甩出去。他的人生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潦倒,破产,妻离子散,母亲也因病离世。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这逆天改命的机会,他绝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或者那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圣母心”,而功亏一篑!

“对!”他暗暗咬牙,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那些一起穿越回来的同学,现在就是我的敌人!是潜在的掠夺者!对敌人,绝不能有丝毫的仁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人就杀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多愁善感的高二少年了。他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了半辈子,看透了人心险恶的中年男人!为了守护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了挽回白瑶,为了拯救母亲,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么想着,他心中的杀意再次沸腾,脚步也重新加快。然而,讽刺的是,就在他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天天烟杂店的附近。

夜色下的天天烟杂店,依旧亮着昏黄的灯光,像一只孤独的眼睛,注视着这条寂静的街道。

店门半开着,老板老王头,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头,正歪在柜台后面打瞌睡,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微的鼾声。

门口那个简陋的报刊架上,花花绿绿的杂志和报纸堆放得有些凌乱。赖圣星眼尖,一眼就瞥见了夹在几本《小学真题练习》和《知音》之间,露出一角淡黄色的牛皮纸信封。

那就是包皮放名单的地方。

赖圣星没有立刻上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躲在街角一处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仔细观察着烟杂店周围的动静。他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警惕地审视着每一个可能的威胁。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几声遥远的犬吠和夏虫的低鸣,再无其他异常。偶尔有晚归的行人路过,也都是行色匆匆,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多的目光。

“难道……是我想多了?”赖圣星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确定。难道包皮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提供情报,寻求合作?

他又将目光投向烟杂店斜对面不远处的一处临时工地。那里似乎正在进行夜间施工,几个穿着沾满泥灰的工装、头戴安全帽的农民工,正围坐在一堆沙土旁抽烟。他们操着一口赖圣星听不懂的外地土话,时不时发出一阵粗俗的哄笑,指手画脚,神情猥琐。

赖圣星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移开。这些农民工,看起来和普通的打工者没什么区别,应该不会是虞少初他们安排的伏兵吧?他们那种自诩精英的人,会看得上这些泥腿子?

他又紧了紧手里用报纸裹着的西瓜刀,冰冷的刀柄硌着手心,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现在是这具精力充沛、反应敏捷的高二身体,若是穿越前那个被酒精和失意掏空了的潦倒中年躯壳,别说打架,恐怕连跑都跑不动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从街的另一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她的超短裙堪堪遮住大腿根,吊带背心勾勒出丰满的曲线,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妖娆。

那几个正在工地旁插科打诨的农民工,一看到这个女人,立刻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苍蝇,眼睛都亮了,口哨声和污言秽语此起彼伏,内容不堪入耳。

女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骚扰,只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路过赖圣星藏身的暗处时,她警惕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阴影里有人。当看清只是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时,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便迅速移开了目光,继续匆匆赶路。

赖圣星松了口气,看来只是个普通的坐台小姐,可能刚下钟,赶着回家。

然而,就在他准备从暗处走出去,去拿那个信封的时候,那个已经走过去几步的坐台小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回过头来,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住了他!

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他手里那份用报纸裹着的“东西”!

尽管西瓜刀被报纸包得严严实实,但在行家眼里,那长条状的轮廓,以及赖圣星紧握的姿势,还是能轻易判断出那是一件凶器!

赖圣星的心猛地一沉!不好!

这个女人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如果她只是怕人劫财劫色,发现对方手里有刀,正常反应应该是尖叫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快速跑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而停下来,用一种审视和评估的眼神盯着他!

一种强烈的不安,如同电流般窜过赖圣星的四肢百骸!

“中计了!”他脑海中警铃大作!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赖圣星不再犹豫,猛地从暗处冲了出去,一个箭步窜到天天烟杂店门口的报刊架前,伸手就去抓那个牛皮纸信封!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信封的那一刹那,他清晰地听见背后传来那个坐台小姐冰冷而急促的声音,她竟然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暴露了!目标已经出现!你们快上!小心,他带着刀!”

几乎是同时,烟杂店斜对面工地旁那几个原本还在嬉笑打闹的农民工,如同听到了冲锋号的士兵,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他们扔掉手中的烟头,顺手抄起身边的工具——锄头、铁锹、钢筋,甚至还有人拎起了一把沉甸甸的短柄铁锤!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凌厉,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猥琐和懒散!

“卧槽!”赖圣星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原来,这些农民工,还有这个负责“插眼”的坐台小姐,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就是虞少初和毕生他们安排的伏兵!

赖圣星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虞少初和毕生,这两个在学校里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如果亲自来这里伏击,很容易被他提前察觉。所以,他们找了这些社会上的人当帮手!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自然不会引起他的警惕!

那么,丧彪呢?丧彪家里就是做工程的,他老爸在这一带承包了不少小区建设和市政项目。这个临时工地,十有八九就是他家的!所以,这些农民工,极有可能就是丧彪的手下!

看来,丧彪也绝对是“杀人夺本派”的铁杆成员!而且,他的行动力比虞少初和毕生更强,直接动用了家里的势力!

这么说来……包皮也是在骗自己?!他那通电话,那些所谓的“三派分析”,那些“穿越机制”的警告,全都是为了引诱自己来这里送死的圈套?!

想通这些关节,只花了短短的几秒钟。而这几秒钟,对于身陷重围的赖圣星来说,却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那群手持凶器的农民工,已经呈扇形包抄过来,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他们的脸上带着狞笑,眼神凶狠,孔武有力的臂膀上肌肉虬结,显然都是干惯了体力活的狠角色。

赖圣星看着这波气势汹汹的敌人,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紧了紧手中的西瓜刀,心中快速盘算着。硬拼?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手里都有家伙。自己虽然年轻力壮,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的武器比自己的西瓜刀更具杀伤力。逃跑?似乎也没有太好的机会。

“他妈的!拼了!”赖圣星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正准备抽出西瓜刀,做困兽之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星仔!快跑!!”

一声焦急而凄厉的嘶吼,突然从天天烟杂店的方向传来!

赖圣星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烟杂店里冲了出来!

是包皮!

此刻的包皮,样子狼狈不堪。他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几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

赖圣星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包皮不是应该和虞少初他们是一伙的吗?他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没等他想明白,就看见包皮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不顾一切地朝着一个正挥舞着大铁锤砸向赖圣星的农民工,拦腰猛撞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

那个手持大锤的农民工,猝不及防之下,被包皮这奋力一撞,直接撞得一个踉跄,手中的铁锤也脱手飞了出去,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本人更是被撞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包皮自己也不好受,这一下撞击力道极大,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眼前一阵发黑。但他还是强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冲着赖圣星嘶声大喊:

“星仔!快跑!我没有出卖你!是……是毕生那个王八蛋……他黑了我的电话……”

“砰!!”

包皮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手持铁锹的农民工,已经从侧面赶到,抡起手中的铁锹,狠狠地拍在了包皮的后脑勺上!

沉闷的击打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包皮的身体猛地一僵,声音戛然而止。他那原本就因为剧烈运动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的眼神迅速涣散,身体软绵绵地歪倒在地,后脑勺上,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很快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他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包皮!!”赖圣星睚眦欲裂,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

他终于明白了!包皮没有骗他!真正背叛他的,是虞少初和毕生!他们不仅设下了这个歹毒的圈套,甚至还利用了包皮的手机,伪造了包皮的身份,将他引诱至此!而包皮,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想要阻止,结果却……

强烈的愤怒和悔恨,如同火山般在赖圣星胸中爆发!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和愤怒的时候!包皮用生命为他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他必须逃出去!

趁着那群农民工因为包皮的突然搅局而出现短暂混乱的当口,赖圣星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从那个被撞开的缺口冲了出去,拔腿就跑!

他将高二身体的爆发力发挥到了极致,像一头受惊的猎豹,在狭窄的街道上狂奔!

“追!别让他跑了!”

身后的农民工们反应过来,立刻发出愤怒的咆哮,提着武器,紧追不舍!

然而,赖圣星还没跑出几步,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的暗巷里闪了出来,精准地伸出一条修长的腿,狠狠地绊向他的脚踝!

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坐台小姐!

赖圣星只觉得脚下一紧,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的牛皮纸信封也脱手飞出,散落了一地写满名字的纸张。

“操!”他在倒下的瞬间,脑子里竟然还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这女人的腿真长,还挺白……

紧接着,后脑勺着地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那群农民工呼啦啦地追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们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纷纷看向那个将他绊倒的女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恭敬和请示。

女人走到赖圣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小弟弟,跑得挺快嘛。可惜,还是嫩了点。”

她挥了挥手,对那些农民工命令道:“去找他身上有没有一本群青色的本子!仔细搜!搜出来,去交货!”

“是,贝姐!”农民工们齐声应道,然后便如狼似虎地扑向赖圣星。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汽车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近前,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三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正是满脸横肉,眼神凶悍的丧彪!他身后跟着的,是面容姣好却眼神冰冷的虞少初,以及身材高大、表情阴沉的毕生!

丧彪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地对那个被称为“贝姐”的女人说道:“贝姐,辛苦了!本子搜出来,直接给我就好!酬劳少不了你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和贪婪,显然对那本群青笔记本志在必得。

贝姐似乎看出了丧彪急于截胡的心思,冷哼一声,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对那些农民工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农民工们显然更听从贝姐的命令,他们得到指令,立刻一拥而上,对着倒在地上的赖圣星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砰!砰!砰!”

沉重的拳脚雨点般落在赖圣星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但他死死地咬紧牙关,蜷缩起身体,用双臂紧紧地抱住藏在怀中的那本群青笔记本!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绝不能让笔记本落入这些人的手中!

“妈的!还挺硬气!”一个农民工见他死不松手,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抬脚就要往他头上踩去!

“住手!”贝姐突然厉声喝止,“别把他打死了!我要活的!本子也别弄坏了!”

她亲自上前,一把从旁边一个农民工手里抢过一根半米多长的钢管,眼神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她走到赖圣星身前,用钢管的尖端,对准他因为蜷缩而露出的腰眼,毫不犹豫地,狠狠捅了下去!

“噗嗤!”

钢管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般,从腰部炸开,瞬间席卷了赖圣星的全身!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猛地一抽搐,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左边腰子,恐怕要废了!

剧痛之下,他再也使不出力气,紧抱笔记本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贝姐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迅速弯腰,一把将那本群青色的活页笔记本从赖圣星怀中抢了出来!

“哈哈!到手了!”丧彪见状大喜,一个箭步冲上前,就要从贝姐手中夺取笔记本!

贝姐早有防备,手腕一翻,避开了丧彪的抢夺,冷笑道:“老板,东西到手了,我们的约定……”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丧彪此刻哪里还有耐心跟她讨价还价,趁着贝姐说话的空档,猛地伸手,一把将笔记本从她手中抢了过来!

虞少初和毕生见状,眼中都闪过一丝懊恼和不甘,但他们也知道,此刻现场都是丧彪的人,倒在地上的包皮生死未知,赖圣星也被打了个半死,这些都是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笔记本落入丧彪手中。

丧彪如获至宝,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笔记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正是赖圣星为了以防万一,事先写下的那段关于“春游出事”的留白文字!

“春游日,高二(2)班乘坐的大巴在途径狮子山山路时,会发生侧翻……”

丧彪看着那段触目惊心的文字,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狰狞而得意:“咯咯咯……赖圣星啊赖圣星,真没想到,你果然准备弄死我们所有人!可惜啊,现在,这本宝贝,是我的了!”

他举起笔记本,正准备放声狂笑。

然而,就在这一刻,异变再生!

一直蜷缩在地上,因为剧痛而浑身抽搐的赖圣星,突然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声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速,清晰无比地背诵起来:

“春游日,高二(2)班乘坐的大巴在途径狮子山山路时,会发生侧翻!准备对赖圣星不利的同学,死亡!其他同学,生还!!”

他的声音沙哑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不好!阻止他!”虞少初最先反应过来,脸色剧变,尖叫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起穿着高跟皮鞋的脚,狠狠一脚踢在赖圣星的太阳穴上!

“咚!”“唰!”

赖圣星脑袋被踢中前,西瓜刀终于挥出。

“啊!”

西瓜刀直接砍断了虞少初的脚踝脚筋,使她吃痛跌坐。赖圣星见此,终于眼前彻底一黑,意识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呵,虞少初,你还是太慢了!

就在虞少初的鞋跟接触到他头颅的那一刹那,四周的景物,包括丧彪那张得意忘形的脸,贝姐冰冷的眼神,以及那些农民工凶神恶煞的表情,都开始如同水波般剧烈地晃动、模糊、扭曲……

那种熟悉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穿越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没想到……笔记本即使不在自己手中,只要自己清晰地记得内容,并且强烈地意愿发动,穿越……同样可以发动!

这是赖圣星在彻底失去知觉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紧接着,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这一次……回去……我一定要……弄死你们……所有……人……”

……

下一刻,赖圣星感觉腰部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减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眼前的黑暗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阳光和熟悉的喧嚣。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开阔的操场上。四周是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男少女,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外号“大熊”的体育老师,正拿着秒表,吹着尖锐的哨子,组织同学们进行立定跳远测试。

一切,都回到了七天前,那节普通的体育课上。

赖圣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腰,那里只有轻微的酸胀感,并没有之前那种被钢管捅穿的剧痛。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也没有被高跟鞋踢中的感觉。

“成功了……我又回来了……”他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阵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更加浓烈的杀意!

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些熟悉的面孔。

很快,他看到了包皮。包皮正站在不远处,一脸茫然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后怕。

当他的目光与赖圣星对上时,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赖圣星使劲点了点头。

赖圣星也对他点了点头,将那份感激和歉意深深埋在心底。

然后,他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锁定了操场另一边,一个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吹牛打屁的身影。

是丧彪!

此刻的丧彪,还没有经历过烟杂店的伏击,更没有拿到过那本群青笔记本。他还沉浸在穿越回来,可以利用先知优势作威作福的美梦之中。

赖圣星的眼神瞬间变得血红!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

他什么也没说,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冲了过去!

丧彪正和同伴吹嘘着自己昨晚在哪个游戏厅又虐了多少菜鸟,冷不防看到赖圣星像一头疯牛般冲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嘭!!”

一声沉闷的重击!

赖圣星凝聚了全身力气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丧彪的面门上!

“咔吧!”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丧彪的鼻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彻底歪向了一边!鲜血如同开了闸的龙头般,从他的鼻孔中狂喷而出!

“嗷——!!”

丧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塌陷的鼻子,踉跄着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整个操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赖圣星,以及倒在地上哀嚎的丧彪。

赖圣星站在那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右拳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发红。他看着狼狈不堪的丧彪,眼神冰冷,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容。

“丧彪,这只是个开始。”他在心中默念道,“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新一轮的血色轮回,再次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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