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2×35mm口径的爆裂弹头撕裂了潮湿的空气，第一发就轰碎了维克多左肩的旧伤。

血族贵族的血肉像遇热的蜡一般融化，露出下面泛着类似金属光泽的肩胛骨。

“啊啊啊——！”

维克多的惨叫刚出口，就被第二轮点射打断。

林涛的射击姿势堪称教科书级别，枪托抵肩纹丝不动，每次后坐力都被腰胯完美化解。往前推进的同时，弹壳抛出的弧线在灯光下连成金色的珠链，落地时还在冒着袅袅青烟。

第三，第四，第五发子弹命中腹腔，维克多弓起身子的瞬间，林涛已经侧滚换位。血族本能挥动的骨刃擦着他的耳畔惊险掠过，削断几根发丝——但第六发子弹紧接着轰进维克多的膝盖，特殊爆裂弹头在关节腔里爆开。

“咕哇——！——啊啊啊！”

维克多的感官因为手雷的干扰，现在一片混乱。根本没法在第一时间进行有效

的抵挡或反击。

不给任何机会。

林涛切换到全自动模式，食指扣住扳机，再也没有松开。

配合上扩容弹匣，HK416D的枪**发出连续的炽白火光，7.62mm弹头瞬间拉出五十二道金色细线。

枪托撞击肩窝的震动像某种狂暴的心跳，每一次后坐都精准传导到腰胯，又被作战靴狠狠带进泥泞的地里。

抛壳窗喷出的弹壳在灯光下连成一条闪耀的瀑布。前一颗子弹还在血肉中旋转破坏时，后一枚就已经撞上它的尾部了。

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与枪响混成死亡交响乐，滚烫的铜壳雨点般砸在生锈的纺纱机上，在铁皮表面烙下冒烟的凹痕。

“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维克多的躯体在弹雨中疯狂震颤。

数十颗子弹掀飞他的三根肋骨，骨骼断裂的脆响如同冰层开裂；还有几颗轰进盆骨，爆裂弹的热量还在骨髓腔里沸腾；一些甚至擦过颈椎，让他疼痛得找不到方向感。

纺织厂的老旧墙体在跳弹中迸发出火星。腐朽的棉纱包被击穿，陈年棉絮像暴雪般炸开；生锈的蒸汽管道被拦腰打断，喷出的高压气体模糊了彼此的视线；悬挂在上方的铁链被流弹击中，断裂的锁链如同垂死的蟒蛇砸落地面。

而维克多还在后退。

受到之前手雷感官冲击的干扰，他需要主动发动的再生速度已经跟不上林涛的破坏——右腿膝盖炸裂成扭曲的金属与血肉混合物，左臂仅靠几根肌腱挂着晃荡，那张贵族式的俊脸现在像个被砸烂的银器。最瘆人的是，那发从下颚贯入的爆裂弹，将维克多的上颚骨与他曾引以为傲的尖齿一齐掀飞！

HK416D的枪机终于空仓挂起，最后一缕硝烟从抛壳窗飘出。

林涛没有半分犹豫，右手松开步枪握把的瞬间，一把USP手枪已然从大腿侧面的快拔套中跃入掌心。

“吸血杂种！我头给你打爆！！”

.45口径的液态铍弹在黑暗中划出三道幽蓝轨迹，只要击中，无论眼前血族有多么可观的身体素质和治愈能力，绝对会就此消失！

一发命中维克多正在再生的左胸。弹头钻入的刹那，那片蠕动的血肉突然凝固成诡异的青灰色，如同被急速冷冻的活鱼。

血族贵族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被铍蒸汽侵蚀的胸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啊啊啊——我操啊啊啊！”

二发轰进腹部。维克多试图用黑铁荆棘格挡，但液态铍直接熔穿了堪比金属硬度的骨骼。他的肠*突然从伤口喷出，在半空中就碎成了石英状的结晶颗粒，那是铍元素在破坏血族的生物结构。

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

第三发！

不过，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吸血鬼。

维克多残存的求生本能在此刻爆发。他以断腿为轴心，用仅剩的右臂猛拍地面，整个人像破布娃娃般横飞出去。

铍弹擦着他的耳际掠过，命中了后方浸泡在血泊中的破旧纺纱机。

维克多趁机滚到染缸后方，碎裂的下巴滴着血。他的再生能力正在被铍元素疯狂抑制——新生的肉芽刚冒头就碳化剥落，黑铁骨骼表面布满蜂窝状的蚀孔。

可恶，可恶！！

但五代血族的底蕴岂容小觑？他突然撕开自己正在结晶化的左臂，从自己的骨髓液里抽出一根猩红荆棘！

“血、血能秘术......液态锐化……”

维克多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咒语，那条从骨髓中抽出的猩红荆棘突然活物般扭动起来。它如同一条由熔融红宝石构成的毒蛇，表面流淌着粘稠的血光。

“去死...虫子！！”

血棘破空的声响诡异至极，像是千百根钢针在玻璃上刮擦。

林涛只来得及抬起手枪格挡，下一瞬，.45口径的USP竟被拦腰斩断！枪械的金属部件在空中解体，扳机弹簧蹦跳着擦过林涛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痕。

更恐怖的是余势未消的血棘继续突进，正中林涛胸口！

砰——！

金属板内衬的战术背心凹陷出一个可怕的弧度，林涛整个人被轰得倒飞出去。后背撞穿三排腐朽的棉纱架，最后重重砸在染坊的砖墙上。裂缝如蛛网般在他背后的墙面蔓延，石灰粉簌簌落下。

“咳...！”

林涛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手指颤抖着摸向胸口——战术背心的合金插板已经出现凹痕，但好歹没被贯穿。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正好看见维克多开始逃跑的骇人场景。

那个本该濒死的血族，此刻正用扭曲的姿势高速爬行！

维克多的四肢以反关节角度着地，断裂的骨骼刺破皮肤，像额外的爬行足般插入地面。每一次发力，那些骨刺都会深深扎进混凝土地面，然后像弹簧般将他弹出数米。更可怕的是，他爬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条沸腾的血痕；那些可怕的血液如同强酸，腐蚀得地面"滋滋"冒烟。

“想跑？”

林涛咬牙拔出大腿侧面的备用步枪弹匣，但维克多已经撞破西侧的通风天窗。

在碎玻璃雨中，血族的身影快得拉出残影——他根本不是直线逃跑，而是以Z字形在厂房外墙上飞檐走壁！尖锐的骨爪每次插入砖缝都会溅起小范围的碎土与墙屑，借着反作用力，维克多几乎是以弹跳的方式在垂直墙面上移动。

短短三秒，那怪物已经窜上工棚的屋顶。

追？

可自己携带憎化弹的手枪已经用不了了。

如何是好？

林涛咬着牙，迅速爬起身来。

他做出了决定。

即便没有憎化弹。我用拳头也要把这杂碎揍死！！

只需一秒给步枪上好新的弹匣，借着室内家具和沙发垫脚，林涛的军靴迅速蹬在地下室的天窗边缘，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他纵身抓住一根垂落的铁链，借着摆荡的惯性直接上攀。碎玻璃在灯光下如钻石般四溅，而他的身影已攀爬上三米高的输料管道。

砰！！

铸铁管道立刻在他的重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林涛像只矫健的山猫般在管道上疾驰，每一步都精准踏在铆钉加固处。前方十五米，他看见维克多的身影从房顶一跃而下，正在一处废弃的筒仓外壁，并继续快速爬行。那怪物此刻活像只被剥了皮的蜘蛛，四肢以诡异角度抠进砖缝，每一次发力都能向上窜出好几米。

“别想跑！”

林涛在管道尽头猛然跃起，空中单手摇出腰间的步枪，三发子弹呼啸而出，虽然无法致命，但足以干扰维克多的攀爬节奏。果然，吸血鬼被迫横向闪避，速度骤减。

就是现在！

林涛的落点选得极险——那是筒仓边缘一根突出的钢梁，宽度不足十厘米。他右脚刚接触钢梁就顺势前滚，左手如鹰爪般扣住凹凸点，一个借力，整个人在惯性作用下甩向更高处的检修平台。

维克多回头时，看到的正是林涛如鬼魅般从月光中扑来的身影！

“妈的——给我滚下去！”

血族挥出骨刃，林涛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拧腰变向。骨刃擦着战术背心划过，撕开一道快冒烟的裂口。而林涛的右拳已经带着全身重量轰在维克多鼻梁上，不知何时林涛戴上了指虎，镶嵌的钢钉直接捅穿了血族那正在再生的软骨！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两者同时坠落下去。

维克多残缺的身子在下落途中猛地甩出猩红荆棘，缠住远处的废弃蒸汽阀门作为缓冲。而林涛则抓住半空中的输料皮带，像人猿泰山般荡向对面的天窗。当血族重重摔在包装车间屋顶时，人类已经破窗而入，从厂房内部包抄！

吸血鬼大惊失色。

这还是人类吗？！

这是他妈哪儿来的疯子？！

车间内，林涛的奔跑堪称暴力美学的典范，右脚踩上堆叠的货箱，借力跃向三米外的钢架。

啪！

他左手抓住悬垂的电缆，身体如钟摆般荡过两排锋利的废弃机械臂。

落地时，林涛还撞翻了一筐废旧零件，但他根本无暇顾及。

维克多的身影在前方忽隐忽现，血族变异的四肢让他能够以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移动：时而像壁虎般贴墙疾走，时而如蜘蛛般倒挂于管线之间。那些被铍弹腐蚀的伤口不断滴落酸血，在黑暗中灼烧出星星点点的荧光轨迹。

林涛突然急刹，抓起地上一截断裂的钢管。他没有扔——那太冒险了——而是将其斜插进地面缝隙，同时身体借着惯性一个侧翻。

哐当！

在高处一个开阔的平台上，他成功领先一步拿到了视野优势。

待维克多撞破屋顶的消防门时，迎接他的是全自动步枪的枪林弹雨。

步枪子弹虽然不致命，但冲击力足以将吸血鬼逼退到屋顶边缘。

月光下，血族贵族的身体正在发生恐怖的蜕变——被铍元素腐蚀的伤口处开始长出蜂巢状骨甲，像某种异界生物的铠甲，这是防止更一步外界的伤害。

不过这也就是维克多如今的极限了。

大量失血，治愈能力被憎化子弹抑制，身体严重受伤。哪怕是天生的血能施展，也衰弱到无法长时间维持的地步了。

已穷途末路。

可恶！可恶啊！维克多咬牙切齿。

要是放在正常情况下，这家伙已经被自己杀了十几遍不止了！

抱怨可解决不了问题。

不一会儿，两人的去追逐就来到了工厂的一处天台上。

无可逃脱了。

“跑啊？”

林涛缓步逼近，扔掉打空的步枪。

“怎么不继续跑了？"

“你……你个催命龟孙…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大仇？！为什么要杀我？给我个理由！”

血族自知现在已是穷途末路，于是气急败坏道。

维克多准备殊死一搏。他就不信，自己一个高等血族，打不过一个血肉之躯的人类！

“我认识你吗？啊？！你给我个理由！你给我个理由啊啊啊啊啊！”

林涛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猎物。

理由？

什么理由？

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在这个时刻，一定会对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咆哮，或者讲一些愤怒的，宣泄仇恨的话吧。

是的。

若是之前，林涛也会如此回答。毕竟他正是因为对血族的极度憎恨，对血族社会极度不公制度的仇恨，才让他选择成为了当下的这个自己。

要是以前的他，看着这个维克多。

他会说，你们活该。

他会说，这是你罪有应得。

他会说，不过是我这样一个普通人的复仇，是执行人类的正义罢了。

他会说……

他会说……

……

可是现在呢……？

随着真正猎杀的开始，随着逐渐深入下去的狩猎过程。一种全新的感觉浮现上他的心头：那是一种另类的、不曾察觉却一直存在着的情绪。

林涛微微歪头。

他死死盯着眼前血肉模糊，摇摇欲坠的维克多。

终于，林涛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满足感。

于是，在如此严肃的时刻，他居然释怀般的笑出了声，完全露出狩猎者一样的狂态。

是啊。

就像吸血鬼以为自己生来就统治着人类。

就像血族自古便将人类视为虫豸。

他要猎杀血族。

如太阳东升西落，如负火吞咽长夜。

此乃职能，此乃必然。

所以，需要哪怕任何一点理由吗？

此刻在林涛的眼眸，一抹绛‌紫闪过，瞬间的变化也直接让刚才血怒的维克多都不由得虎躯一震。怪物的气势立刻减半。

面对林涛，这位血族的身体有些开始颤抖起来。他瞳孔逐渐放大——自、自己如今居然在害怕这个人类？！

不，不对！

似乎是自己身体的本能在警告，在抗拒！……是那血族基因中携带着的东西在警告！那是某种来自更上位，更远古的恐惧！

所以……

什么理由？

什么借口？

事到如今，铁棘氏族的第五代吸血鬼，维克多·铁棘，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无比骇人的真相——

林涛只是单纯的想要猎杀他。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