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出场。轮到你了。」

官员来叫我。

小那没有回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问:

「那个……我妹妹怎么样了?」

「嗯?被食人姬吃掉了。

身体已经不成原形,所以会直接一起废弃。

放弃看遗容吧。」

「……是吗?」

我唉地叹了一口气。

沉重的叹息,仿佛吐出了灵魂。

我变得什么也无法思考。

「准备好了。

随时可以出场。」

「是吗?那我走了。」

——其实。

我并没有那么难过。

不只是我,妹妹也决定走上谍报员之路时,

我非常难过,之后就疏远了妹妹。

辛苦的人,明明只有我就好了。

我有战斗的资质,所以也能轻松地完成战斗训练。

可是,妹妹是普通的女孩子,所以一定吐过数不清的血。

——姐姐没有我就不行了。

——姐姐一个人的话,我会担心。

妹妹很烦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把我当成小孩子,什么事都想帮我。

我明明是希望妹妹能以普通女孩的身份获得幸福,才会自愿成为谍报员。

但妹妹却拼命追着我,背叛了我的期望。

老实说,她很碍事。我好几次都希望她能回到原本的生活。

所以,就算妹妹死了,我也不会悲伤。

我这么告诉自己。

有人在叫我。

温暖的声音——啊啊,是祐树的声音。

我微微睁开眼睛,祐树正探头看着我的脸。

「……嗯,祐树?」

「白,该你出场了。」

「嗯,我知道了。」

我甩了甩头,甩掉舒服的困意。

今天也要加油。

只要努力,祐树就会称赞我。

「……白,你好像很累,没事吧?」

「嗯,没事。」

其实我因为睡眠不足而摇摇晃晃,但我不想让祐树看到我难堪的样子,所以才在逞强。

——那天晚上,我体验到舒服的感觉。

因为每晚每晚都持续做着这件事。

最近这阵子,自己睡眠不足到极点。

只要一松懈下来,就会站着睡着。

但是,只要在深夜里突然想起祐树的脸,身体就会热到无法控制。

回过神来时,已经太晚了,只能不断重复舒服的事情。

如果被祐树看到的话,会不会被讨厌呢?

虽然只是隐约觉得,但还是觉得不能让祐树知道那件事。

因为那件事情非常舒服,所以也想告诉祐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被他知道的心情也很强烈,结果还是在深夜里一个人偷偷地做。

祐树也会做那种事吗?

「?怎么了吗,白?」

「没有,没什么。」

祐树对突然摇摇头的我搭话。我无法直视他的脸,只能把头转向旁边回答。

总有一天。

想让祐树知道。

我是在想着祐树的情况下,做非常舒服的事情。

果然还是不想对祐树有所隐瞒,可以的话,想和祐树一起做。

现在虽然因为害羞到不行而无法告诉他。

但是一直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一定会。

『——那么,本日的最后一场比赛!

浴血狂龙对怪物姐姐

即将开始!』

『先说挑战者!

虽然怪物妹妹的奋战表现十分惊人,

但这边更!更更惊人!

来自伊纳瓦村的“攻城兵器”!!!

——梦叶!』

『已经无法抹去的血香,最强的龙今晚也要寻求活祭品!

其身涂满血(涂满)才美丽!

让我们见识最狂的惨剧!

——王者,浴血狂龙,奥蕾莉娅!』

观众的怒吼甚至盖过了刚才对食人姬的敬畏,震撼了竞技场。

虽然食人姬的冲击性也不小——但她充其量只是第二场的新人。

连续两年屠杀所有挑战者的浴血狂龙,人气绝大。

最重要的是,浴血狂龙的战斗方式简单易懂。

手脚会断得四分五裂。

对观众的冲击性,连食人姬都比不上。

浴血狂龙沐浴着从断面溢出的鲜血,像工作一样杀死对手。

绝大多数观众都被他抓住了心。

因此——今晚也无人怀疑浴血狂龙的胜利。

只不过。

介绍时的那句话——让几成的观众感到不对劲。

攻城兵器?

……呜呜,好困。

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开始发抖,无法集中精神。

真想赶快结束,然后在祐树的怀中睡着。

啊,可是,只要祐树的味道在身边,就会想做那件舒服的事。

再不努力保持清醒,连战斗都会变得不顺利。

因为不杀死对方,我就无法和祐树在一起。

必须努力杀掉对方。

总之,赶快杀死对方,今天早点睡吧。

对方是女性。虽然身材高挑,但不像这里的东栋的人那么粗壮。

基本上身材苗条,但有一部分却大得惊人。

……不过,那是伪装。

虽然看起来手臂纤细,但那完全是骗人的。

每一根肌肉都经过锻炼,隐藏在体内的力量比成年男性还强。

速度、力气都超越一般的囚犯。

是用外表让人掉以轻心,再趁机解决的类型吗?

——不,从外表的气氛感觉不到想让人掉以轻心的迹象。

自然地盯着这边。

无法预测战法。

算了,不管她要怎么打,我只要像平常一样就可以了。

如果她攻击我,我就利用她的力量,把她撕成碎片。

如果她不攻击我,我就破坏她脆弱的部分,把她撕成碎片。

然后杀了她,让祐树称赞我。

就只是这样而已。

——然后,比赛开始了。

原本以为她会飞扑过来或是拉开距离,结果……

怪物姐姐很普通地快步走了过来。

她没有要冲过来揍我,也没有一边警戒一边慢慢接近。

要说的话,她和自己一样。

只是很普通地走过来。

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这么想的我,也一样走了过去。

然后,怪物姐姐伸出手。

她不是要攻击我而伸出手。

只是很缓慢、很自然地伸出手。

看起来没有力量凝聚在手上。这样很难利用她的力量。

——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的手就这样到达我的脸。

看起来只是要触碰我而已。

没有力量凝聚在手上,似乎连躲开的必要都没有。

但是。

这很危险。

全身细胞都在警告她必须闪避。

她往旁边跳,试图闪避——脚下却觉得不对劲。

她被对方不知不觉伸出来的脚绊住,直接摔得狼狈不堪。

这不像她。她太注意对手的手,疏忽了脚。

手一定是假动作,没什么好怕的。

她这么心想,正要站起来时。

手再度伸了过来。

根本没必要闪避。

更重要的是,她必须站起来,调整姿势。

手越来越近。

看起来不危险。

可是,不对劲。这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一定很危险。

然后,就在她弄清不对劲的真面目时。

「!!!」

她将疼痛的右臂砸向地面。

总之拼命往旁边滚。

刹那间。

斗技场的观众,全都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浑身是血的龙拼命地在地面打滚。

怪物妹妹的手按在地面上。

就只是这样。

斗技场中央爆炸了。

地面的沙子随着轰然巨响飞舞起来。

沙尘覆盖了竞技场的一半以上,大多数观众都捂住耳朵,因突如其来的轰鸣声而感到耳鸣。

鲜血之龙从沙尘中飞出。

它的视线固定在沙尘中——表情显示出最大限度的警戒。

然后,怪物姐姐也追着鲜血之龙飞了出来。

她的动作不再像刚才那样缓慢。

而是锐利且迅速的追击。

鲜血之龙的背部撞上竞技场边缘的墙壁。

鲜血之龙利用反作用力,横向一跳。

怪物姐姐的手掌按在前一刻王者所在的位置。

轰鸣声再次响起。

墙壁被粉碎性地破坏。

在最前排观战的数十名观众纷纷掉落在沙地上。

每个人都对这非现实的景象目瞪口呆。

原来如此。

——“攻城兵器”这个形容确实妙语如珠。

这样的威力,确实足以凭一己之力破坏城墙。

挑战者出乎意料的实力。

令所有观众都感到震惊。

——我已经看穿了她的机关。

她将比常人锻炼得更强的力气,从全身聚集起来,在零距离下炸裂。

这是她天生的才能,以及经过极度异常的修练所诞生的超乎常识的破坏力。

「……呜!」

总之,白拼命拉开距离。

就算理解了攻击的原理,要破解还是很难。

对白来说。

破坏力本身并不值得惊讶。

最大的问题在于——攻击是在零距离下进行。

直到发动攻击的前一刻,攻击都只是“伸出手”而已。

白的战法是利用对手攻击的气势。

要破坏伸过来的手,非常困难。

话虽如此,要瞄准攻击发动的瞬间,时机又太过严苛。

毕竟,攻击没有助跑距离。

手放出来的瞬间,自己的手臂肯定会飞出去。

在发动的瞬间。在刹那的世界中,必须以毫发之差的精准度应对。

如果惯用手跟平常一样——或许还有可能。

但是在上次比赛中负伤,而且睡眠不足的状态下,不可能做出神技般的应对。

——状况非常不利。

血染之龙陷入混乱。

必须趁现在解决。

梦儿加快速度追赶。

自己的攻击,就像吓人箱一样。

如果第一次攻击就能决定胜负,那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行,就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继续攻击。

——而且,那个浑身是血的龙。

她之所以四处逃窜,并不是因为没有对策。

而是因为飞扬的沙尘。

浑身是血的龙讨厌沙尘。

恐怕——浑身是血的龙之所以拥有超人般的实力,其基础就是“看穿”。

看穿对手攻击的流向,完美地看穿时机,然后利用时机进行破坏。

能够做到这种神技的,肯定就是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

因此,她现在才会在视野受到严重限制的沙尘中不断后跳,四处逃窜。

——但是,我的速度更快。

对方是后跳,而我是向前直进,所以很容易追上。

但是,她却在绝妙的时机避开。

她已经看穿了我的发动时机。

虽然手臂的助跑距离是零,但为了集中力量……

为了从身体边缘一口气集中力量,她似乎看穿了我发动的时间差。

不愧是王者。如果拖长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

如果是一般的敌人,只要迅速用足技绊住对方,停止其动作就行了。

对上满身是血的龙,如果这么做,脚就会被轻易砍断。

因此,无论如何都得坚持零距离攻击。

——满身是血的龙会闪避失败。

——或者我失误,不小心使出温和的攻击。

先无法集中精神的人会输。

——糟糕。

白冷静地认知到,持久战的话自己会输。

睡眠不足导致集中力降低。

现状就已经是相当危险的走钢索。

最多只能再撑三回合。

再躲下去——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以右手进行精密反击,也不断蒙混、撑过集中力中断的情况。

这样下去会输。

但是……也没有能顺利获胜的手段。

输掉的话会怎么样呢?

败北就是死——这是囚人竞技场的定论。

万一幸运存活下来——

祐树会不抛弃不再是王者的自己吗?

——我是囚人竞技场王者的随从。

不要!

祐树不在身边,我不要!

为此,必须获胜。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被杀。

不然,就得不到祐树的称赞。

祐树不在身边。

光是想象,背脊就冻僵了。

祐树的温暖消失了。

再也感受不到祐树的柔软。

失去了祐树的气味。

不是这种怪物姐姐的“讨厌的气味”。

祐树的气味,让自己感到舒适——

…………

……咦?

这个气味是……

「呜!?」

原本一味闪避的染血龙,冲进我的怀中。

咚,肺部被压住,无法呼吸。

手臂内侧也无法发动攻击。

必须压住肩膀,推开对方——

「那个时候,祐树身上的气味。」

染血龙低语。

「你对祐树做了什么?」

……?

祐树同学?

对了,只要赢得这场比赛,说不定就能和祐树同学在一起。

虽然不是和小那在一起——但和祐树同学在一起的话,或许能分散寂寞。

妹妹已经不在身边。

只有那个出色的人,能填补空虚的空洞。

因为做了过分的事,必须竭尽全力道歉。

——为此,必须杀死染血龙。

我决定赌一把。

「你问我做了什么?

——那是非常美妙的事。」

「……骗人。」

「一定是你没有让他做过的事。」

「……祐树对我什么都会做。」

看来我赌赢了。

浑身是血的龙动摇到令人觉得有趣。

而且——他应该没有抱过她。

她做出了处女特有的青涩反应。

「那才是骗人。

因为你根本没被祐树同学抱过吧?」

……被抱过?

如果是指抱抱,我被抱过好几次了。

——但是,总觉得和这家伙说的不一样。

「我被他抱过一次。

他从深处不断喷出炙热的液体——我们深深地相爱了唷?」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家伙在胡说八道。

她应该想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产生动摇吧。

不懂,完全不懂。

相爱?和祐树?那是骗人的,因为祐树他——

——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呜……」

背脊起了鸡皮疙瘩。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非常可怕——!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恐怖呢?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对不起。」

回过神来时。

肩膀已经被对方抓住。

「咚」一声被推飞出去。

与对方之间微妙地拉开距离。

对方的手伸向自己。

失去平衡,无法顺利行动。

咦?

思考一片茫然。

身体却在无意识中……

因为已经做过好几次了。

自然地,像平常一样行动。

读取对方攻击的流向,强硬地错开并撕裂。

由于是紧急情况,所以不管有没有受伤。

以坏掉的右手对抗对方。

右手的四根手指「啪叽」一声折断。

但成功错开,没有被破坏到要害。

粉碎的右手手指传来闪光般的疼痛。

由于是紧急情况,所以无法期待精密的扭转,对方的手臂当然平安无事。

但是,比起这种事……

「祐树是,我的……」

「不是那样。」

对方再度伸出手来。

来不及跳跃闪避。

手很难撕裂。

右手的骨头已经碎掉,所以无法使用。

「祐树是,我的……!」

「我也想要。」

这句话成了导火线。

——我不会把祐树交给任何人。

自己的身体怎样都无所谓。

就算没有右手,只要能好好战斗,祐树就不会离开我身边。

因为我是囚犯竞技场的王者。只要还是王者,祐树就会和我在一起。

所以……

我再度伸出手。

从指尖到手掌,全身的动作连动,将破坏力集中在一点。

这次……

我要杀了血染之龙。

对手没有闪躲的手段,那个恐怖的撕扯,在右臂损坏的现状下也不可能办到。

我这么想的时候。

血染之龙在刹那间,伸出右臂。

是想再次躲开吗?

但是,损坏的右手无法施力吧。连躲开都办不到。

是想用右手换取几秒钟的性命吗?

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左手。

只要直接推出去,就能发出连石壁都能破坏的冲击。

然后夺走右臂后,只要注意左手并战斗,就能获胜。

不可能会输。

这么想的我,伸出左手。

血染之龙的右臂飞了出去。

我心想「不知道它看到自己的手臂被砍飞,会怎么想」,然后看向她的脸。

血染之龙在笑。

就像野兽抓到猎物一样。

她露出狰狞的笑容。

左臂传来一股异样感。

血染之龙砍飞我的右臂后。

我应该会笔直前进,方向却微妙地偏移。

我心想「不会吧」,下一瞬间。

血染之龙的左手,扯断了我的左臂。

我无法在攻击发动的瞬间抓住它。

攻击发动后,因为威力惊人,我连碰都碰不到。

避开攻击后,已经过了能抓住它的范围。

不过,如果在攻击命中后。

威力会减弱,而且在我能抓住的范围内。

我故意让攻击命中,趁我的右臂被冲击扯断时,

我用左臂抓住命中后的无防备之手。

之后,只要像平常一样,将它扭断即可。

不过,这样我们只是彼此失去一条手臂,平手。

所以,我将一切赌在这个瞬间。

平常我会避开攻击,然后扯开。

现在,为了确实抓住,我抓住了。

所以,怪物姐姐的左臂还在我手中。

根部的肉被撞烂,露出被扭断的骨头尖端。

然后,冲击让怪物姐姐无法动弹,而右手的骨头……

——刺进了她的眼孔。

怪物姐姐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就这样倒了下去。

怪物姐姐仰躺在地上。

左手像墓碑一样竖立着。

『……胜、胜利者,染血之龙!』

太好了。

今天也赢了。

这样就能得到祐树的称赞。

在掌声与欢呼声中,我摇摇晃晃地走向休息室。

由于右手从根部被炸飞,必须尽早接受治疗。

但是,在那之前。

我想见祐树。

我将左手塞进右腋,强行止血。

由于少了一只手,平衡变得极差,连笔直地走路都很困难。

但是,我一步又一步地确实走向休息室。

然后,用身体推开休息室的门。

「——祐树!」

今天也赢了。

所以,称赞我吧。

温柔地抚摸我的头。

因为有祐树在,我今天才能这么努力。

「……咦?

祐树……?」

真奇怪。

真奇怪。

平常的话,祐树应该会出来迎接我。

为什么?

为什么,祐树不在这里呢。

空荡荡的休息室中。

浑身是血的龙呆呆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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