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资料弄错了？还是有人顶替了身份？

他皱了下眉，有些迟疑地在沈彻和顾明修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沈、沈彻？」

沈彻抬起头应了句：「是我。」

很明显是女子特有的清冷嗓音，并不是矫揉造作的夹子音。

听到她的声音，周行舟愣住了，小陈也傻了，手里的平板差点没拿稳。

不是，这……这真是沈彻？

这个女孩儿是沈彻？

也不怪他们，毕竟之前案子有跟她合作过也相处过几天，因此他们对于沈彻现在这状态真有点蒙了。

别说他们了，沈彻自己也尬的要死好吗？手里的被角都快被她扯烂了。

顾明修轻咳了一声，赶紧出来打圆场。

「那个……这个事儿说来话长，总之阿彻现在是女生没错，笔录可以照实问，有问题我们会配合。」

周行舟回神，随即点了点头，占时把内心的惊讶与困惑压了下去。

「……明白。」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小陈也默契地站到一边，拿着笔录板准备记录。

周行舟顿了两秒：

「沈彻……不，沈小姐，我们先从那天演唱会彩排现场说起，你当时的位置、所见所闻……以及你对事故的初步判断。」

“沈小姐”三个字，像根针一样扎进沈彻心里，但她没有再发作。

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在周行舟的一问一答间，如实将她当天所经历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叙述出来。

她的条理极为清晰，一如她向来的专业。

笔录进行得非常顺利，小陈快速记录的同时也暗自惊叹，这沈彻真不愧是顶级保镖，即使受了伤，她的反应也比许多一线警员还要敏捷利落。

彩排事故的笔录结束后，周行舟顿了顿，换了个话题：

「那接下来我要确认一下关于发布会当日的狂粉事件，以及酒店偷拍事件的相关内容。」

虽然他们都已经通过监控画面掌握了大致情况，但还是得对当事人再进行一次笔录做交叉比对。

沈彻点头：「好的。」

她也早料到会被问起。

周行舟便开始继续询问，沈彻一一作答，很清楚地将自己当日所见、以及如何发现异常、处理方式，到事后的整理通报，每一项细节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顾明修听得也不禁暗自点头，心里有点飘，看吧，这就是我们家阿彻。

等沈彻把该说的都说完，周行舟便交代小陈收拾好记录。

「虽然过程比较复杂，但你今天的笔录内容很关键，可以协助我们完成后续证据链的拼接。」

「这三个案件都指向同一个嫌疑人，目前我们已经锁定也在侦讯中。」

顾明修疑惑地问：「能说说是谁吗？」他其实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差点害阿彻没命。

周行舟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沉吟思量了下。

「你们两位也属于案件的关系人，按理说这阶段不便透露，……不过，由于是熟人犯案，可以让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

熟人？会是谁？两人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周行舟顿了一下才回答，

「李芊芊。」

病房的空气瞬间像是被抽空了般。

沈彻怔住，下意识转头看向顾明修。

顾明修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李芊芊？你确定……是她？」

他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他明白，周行舟不可能无的放矢。

周行舟点头：「人证物证俱在，目前我们已经依法将她带回侦讯中。」

「我们调了会场出入监控，另外，还有她跟狗仔之间的转账记录，更关键的是彩排当天，她跟那名负责灯光控制的工作人员的对话记录……证据齐全。」

听到这里，顾明修脸上的震惊逐渐转为一种深深的、不可置信的愠怒。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她的动机为何，伤人就是不对。

他原以为李芊芊再怎么任性，也顶多是小打小闹、心思拗不过来；但现在看来，那是他太天真了。

这哪里是什么耍性子、闹情绪，这是蓄意谋害。

她是疯了吗？要不是阿彻命大……她可能当场就……

他气得浑身发抖，滔天的怒火令他快要失去理智。

懊悔、自责、错付、愤怒……等等的负面情绪瞬间汹涌而上。

这X娘养的，他从没这么认真地想过要亲手掐死一个人

这一刻，他对李芊芊，已经再无半分情份可言。

沈彻在一旁静静看着顾明修。

她能感受到老顾此时的失望与愤怒，也知道，他此刻心里更多的不是气，而是痛。

是那种对身边信任的人彻底失望的痛。

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瞬间，她也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不是为李芊芊，而是为顾明修。

他曾那么努力地维护那段关系，哪怕这一路走来再不合适，也没狠心放下过。

不料他的真心付出只是一场笑话，到头来，李芊芊还是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他。

她能理解顾明修此时内心的愤怒和心寒。

于是她沉默着，没有劝，也没有说“别生气”这种没用的话。

她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用同样沉重的情绪，回应他的失望。

周行舟知道李芊芊是顾明修的女朋友。

这对顾明修来说，是近乎背叛的打击，他懂他此刻的心情。

因此他也没有出声劝慰。

身为执法人员，他能做的，唯有秉公处理，为受害者找出真相，让加害者承担后果。

就在这时，顾明修的手机响了。

铃声在一片静默的氛围中格外刺耳。

他皱了皱眉，看了眼屏幕，是陌生的号码。

「喂？」

「顾总您好，我是李小姐委托的律师，受她委托，想请您配合后续保释相关程序，她希望您能出面为她担保，协助提供担保材料。」

顾明修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绝：

「不可能。」

对方被他直截了当的反应给惊了下，迟疑着开口：

「……顾先生，李小姐对您一直十分信任，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若您愿意……」

「不愿意，我不会为她做任何担保，也不会出任何面。案件是警方在处理，她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

「可是顾总，李小姐她……」

「请转告她，从现在开始，她跟我顾明修，再没有任何关系。」既然犯了错，就该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的同时，也像是放下一段彻底结束的感情。

周行舟点点头，没有评价。

「我们会依法处理。」

这一次，谁也没有再提李芊芊的名字。

因为她，已经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