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扎着蝴蝶结的女仆,轻快地走上前,在德古莉安面前单膝跪地。

她从蕾丝围裙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颗血红色的糖果,献宝似的捧到德古莉安眼前:

“小主人,要吃糖吗?是用十六岁少女的初血熬制的,可甜了~”

“哇!莉莉你居然私藏这么好的东西!”

“上次问你要还说没有!”

其他女仆们立即叽叽喳喳地围上来,有人作势要抢,有人假装生气地跺脚,庭院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德古莉安空洞的目光落在糖果上,血色糖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却映不进她死水般的瞳孔。

“小主人……”

莉莉失落地抿了抿嘴,突然将糖果塞进德古莉安口中。

可那苍白的嘴唇只是机械地开合了一下,糖果就滚落在地,沾上了泥土。

“啊!我攒了好几天的钱买的……”莉莉捧着脏掉的糖果,眼眶顿时红了。

这时,一对穿着相同女仆装的双胞胎默契地上前。

姐姐轻柔地整理起德古莉安凌乱的衣领,妹妹则取出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那头月光般的银发。

“在人类世界时听说……”

姐姐边整理边解释,“把病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心情就会好起来呢。”

然而精心打理后的德古莉安,依然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连睫毛都不曾颤动。

紧接着,四名外表二十几岁的年长女仆围了上来。

她们默契地各执一端——

两人捧起德古莉安的双手,两人托起她赤裸的双足。

最年长的女仆率先低头,舌尖轻轻扫过德古莉安的掌心:“小主人,这样会舒服些吗?”

“好软……像刚出炉的舒芙蕾……”捧着另一只手的女仆,忍不住将脸颊贴上去磨蹭。

而跪在脚边的女仆最为专注,舌尖细致地描摹着每一根脚趾的轮廓,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夜风拂过庭院,女仆们的裙摆像花瓣般轻轻摇曳,却始终无法唤醒她们精心侍奉的“睡美人”。

维罗妮卡挥了挥手,女仆们如蒙大赦般行礼退下。

庭院霎时寂静,只剩三人。

她与伊莎贝拉交换眼神,后者微微颔首,身影无声地融入黑暗。

维罗妮卡蹲下身,指尖抚过德古莉安脖颈的淤痕。

她眸中温柔似水:“很疼吧?”

拇指轻蹭少女颤抖的睫毛,“一千年前,我也因打翻红茶被主人惩戒。”

德古莉安瞳孔微缩——

完美如维罗妮卡,竟也有笨拙的过往?

“那时的我……”

维罗妮卡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脸颊,“比您更狼狈。”

掌心下的肌肤温热,德古莉安的指尖突然一颤。

这个破绽被瞬间捕捉。

维罗妮卡突然将她按进怀里,制服上的鸢尾花香扑面而来。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只像是母亲安慰做噩梦的孩子。

“哭出来吧。”

维罗妮卡轻声道,“我数到三就放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人会看到,一……”

德古莉安抿唇。

“二……”

眼泪砸在女仆装上。

“三……”

德古莉安在维罗妮卡怀中嚎啕大哭起来,抽噎不止。

维罗妮卡轻拍她单薄的后背,直到抽噎变成断断续续的喘息。

松开时,维罗妮卡抹了把她眼角的泪水,仿佛那些泪水从未存在过。

德古莉安的表情终于松动,不再麻木。

但那双蒙着水雾的红瞳里,仍盛着化不开的哀伤。

维罗妮卡暗自叹息:“还差得远。”

阴影中,伊莎贝拉无声浮现。

她扫了一眼维罗妮卡,又看向德古莉安湿润的眼角,立刻明白了结果。

“麻烦您了。”维罗妮卡欠身行礼。

伊莎贝拉沉默地抱起德古莉安,少女在她怀中轻得像片羽毛。

走进古堡,穿过幽暗的长廊,来到尽头那间素净的宿舍——

房间宽敞却极简:

一张窄床,一个橡木衣柜,墙上整齐挂着各式武器与女仆工具。

没有装饰,没有杂物,就像她本人一样利落。

德古莉安对这些毫无反应,直到被轻轻放在床垫上。

“抱歉。”伊莎贝拉突然开口,手指解开领口的蝴蝶结,“如果那天没抓您回来……”

“抓回来”三个字像火星溅入油桶。

德古莉安猛地抬头,红瞳燃起暴怒的火焰!

黑发少女继续褪去衣物:束腰、围裙、蕾丝袜……最终只剩纯白内衣,包裹着纤秾合度的身躯。

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腰线,却照不亮那双暗红偏褐的眼睛。

她跪在床前,将脖颈送到德古莉安唇边:“咬吧。”

尖牙刺入皮肤的瞬间,鲜血溅在雪白床单上。

德古莉安发疯般撕咬,像野兽啃噬猎物,把伊莎贝拉压倒在血泊里。

伊莎贝拉仰着头,任由锁骨被咬得血肉模糊。

剧痛让她的指尖深深陷入床垫,却始终没发出半点声音。

血珠顺着德古莉安的下巴滴落,她突然尝到一丝咸涩——

是泪。

伊莎贝拉紧闭的眼角,滑下一道透明水痕。

“你……”德古莉安松开嘴,声音喑哑,“为什么哭?”

伊莎贝拉缓缓睁开眼,说道:“因为您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

她撑起身子,血迹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像凋零的玫瑰。

“一百多年前。”

伊莎贝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父亲——一位血族伯爵,**了人类女子。”

“母亲生下我后自杀了,而我的存在……”

“只是父亲的耻辱。”

德古莉安怔住了。

“伯爵古堡里,所有人都说我的血肮脏。”伊莎贝拉扯了扯嘴角,“可这血脉……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她讲述着自己如何被驱逐,如何在垃圾堆里觅食,如何憎恨所有血族——

直到那个雨夜,凯瑟琳向她伸出苍白的手。

“凯瑟琳大人确实严厉……”

伊莎贝拉突然抓住德古莉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她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

德古莉安震惊于掌下的心跳,更震惊于伊莎贝拉的身世。

半血族……这个认知让她莫名涌起一丝亲近感。

但听到凯瑟琳被称赞,她又猛地抽回手:“她不好!她折断我的腿,她——”

“她救了您。”伊莎贝拉突然打断,“就像救我一样。”

德古莉安怒火中烧,扬手就要扇过去!

伊莎贝拉却不躲不闪,甚至主动将脸迎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

德古莉安的掌心火辣辣地疼,而伊莎贝拉的脸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掌印。

“你……”德古莉安的声音突然哽咽,“你这个疯子……”

伊莎贝拉的脸被打得偏过去,却依然跪得笔直。

一滴血从她嘴角滑落,滴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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