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居然不等我就开局了？”
这个清脆的声音让徐铭浑身一颤。他缓缓转头，徐裳倾正歪着头看他，发梢还沾着旅途的尘埃，嘴角却挂着熟悉的狡黠笑容。
“你……”徐铭的喉咙突然哽住。
“哦豁，还发呆啊？”徐裳倾已经麻利地打开旁边的电脑，“看来这把你要输了呢。”她熟练地登上游戏，“输了就认命吧，开好房间等我。好久没虐你了。”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徐铭恍惚间回到了初中放学后的时光。那时候他们总是一起溜进这家网吧，用省下的零花钱买两小时游戏时间。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他轻声问。
“想回就回咯。”徐裳倾头也不抬地调试着鼠标灵敏度，“怎么，不欢迎啊？”
“不是在拍戏吗？”
“累了，休息几天不行吗？”她终于抬起头，冲他皱了皱鼻子。
“行行行。”徐铭终于笑出声来。
“赶紧的，我要6个电脑啊。”
“……要点脸？”
“要脸干什么？”徐裳倾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我只要赢。”
“好好好，”徐铭举手投降，“难得徐大明星赏脸，今天舍命陪女子了。”
“去你的！”她笑着推了他一把，“谁要你的命了。”
熟悉的拌嘴声中，两人很快沉浸在游戏里。徐裳倾还是老样子，打不过就耍赖，时不时伸手干扰徐铭的操作，惹得他连连抗议。网吧昏黄的灯光下，他们的笑声盖过了机箱的嗡鸣。
“喂，发什么呆？你要输……”
徐铭笑着转头，话却卡在了喉咙里。徐裳倾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脑袋歪在电竞椅靠背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和还没来得及卸掉的淡妆。
她一定是连夜赶回来的。徐铭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这个傻姑娘，明明担心得要命，却什么都不说，只是用最熟悉的方式陪着他。
阳光悄悄爬上她的脸颊，徐铭轻轻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屏幕上的游戏角色还站在原地，但此刻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谢谢你，小倾。”他在心里轻声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的弧度。窗外，初秋的风轻轻拂过，带走了最后一丝阴霾。
徐裳倾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时，夕阳的余晖正透过网吧的玻璃窗，将整个房间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转头看向身旁的徐铭。
“嗯~”她像只餍足的猫般舒展身体，“我饿了。”
徐铭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想吃什么？”
“烧烤！”徐裳倾眼睛一亮，随即狡黠地眨眨眼，“要最辣的那种。”
“不怕长痘痘？”徐铭故意逗她。
徐裳倾突然凑近，近到徐铭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她指着自己光洁的脸颊：“来来来，看看什么叫天生丽质。痘痘？那是什么东西？”
徐铭的耳尖瞬间红得像是要滴血，他慌乱地后仰：“知道了知道了，徐大明星最美！”他站起身掩饰自己的窘迫，“去哪吃？”
“就近原则，”徐裳倾蹦跳着挽住他的手臂，“红星市场那家老张烧烤就不错。”
暮色中的烧烤摊炊烟袅袅，徐裳倾豪气地点了一大堆肉串，还要了一打冰镇啤酒。徐铭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就让她放纵一次吧。
不是周末的夜晚，摊位上客人寥寥。炭火很快将肉串烤得滋滋作响，香气四溢。徐裳倾麻利地打开啤酒，给两人的杯子满上。
“我跟你说啊，”她咬着一串烤鱿鱼，含糊不清地说着，“上次拍戏NG了二十多次，导演的脸都绿了……”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片场的趣事。
徐铭静静地听着，目光温柔地落在她因酒精而泛红的脸颊上。不知不觉间，空酒瓶已经堆了半桌。
“小倾。”他突然轻声唤道。
“嗯？”徐裳倾正说到兴头上，随意地应了一声。
“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徐裳倾举到半空的烤串突然停住，她的眼睛慢慢睁大，嘴唇上还沾着一点辣椒粉。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远去，耳边只剩下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声。
“你……”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徐铭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徐裳倾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指甲在肌肤上留下深深的月牙痕。她不是没有感觉——每次徐铭专注地看着她时，那股从心底涌上的悸动骗不了人。可她不敢承认，更不敢面对。
“你……你在说什么啊。”她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微微发抖，“我不是说过吗？我……不喜欢男人……”她别过脸去，盯着桌上渐渐冷却的烤串，“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怎么能……”
“我知道。”徐铭打断她，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烫伤，“但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了。我不想只做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他深吸一口气，“我想成为你的男人。”
徐裳倾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就不怕……我跟你绝交吗？”
“怕。”徐铭苦笑，手指紧紧攥住啤酒杯，“怕得要死。我原本想着，只要能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就够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但我爸的话提醒了我——现实会逼着我们做出选择。一想到将来你可能属于别人，我就……”
“我不是答应过会嫁给你吗？”徐裳倾急切地打断他。
“我要的不是假结婚！”徐铭突然提高音量，引得邻桌客人侧目。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全部的你。是的，我变得贪心了，但这贪心——”他的手指轻轻碰触她的指尖，“是你一点一点喂大的。”
徐裳倾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从小到大，每当我失落、无助的时候，都是你向我伸出手。”徐铭的眼神温柔得令人心碎，“一次，又一次……你让我怎么甘心放弃？”
夜风拂过，吹散了烤架上升腾的烟雾。徐裳倾望着眼前这个执着的少年，灵魂深处的两个声音在激烈交战——那个四十岁的男性意识在警告她这是欺骗，而这具年轻身体里的心跳却背叛了她的理智。
徐裳倾的唇瓣轻轻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她本可以转身逃离，却迈不开脚步——她赶回来不就是为了安抚他吗？怎能就这样离开？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这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少年的喜怒哀乐已经深深牵动着她的心弦。怕他回家再受伤害，怕他独自黯然神伤，更怕他……会因此放弃等待。
“我们……还年轻……”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耳尖却悄悄染上绯色，“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徐铭的肩膀明显垮了下来，那声“好吧”里藏不住的失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但是！”她突然抬头，对上他黯淡的目光后又慌忙别开脸，声音越来越小，“如果……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的话……”手指紧张地卷着发梢，“那……那肯定是你……”
这句话像一束阳光穿透阴云，徐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看着她红透的耳根，还有那因为害羞而微微发抖的睫毛，心头涌上一阵暖意。
“好。”他轻声应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会一直等。”
夜风拂过，吹散了她鬓角的碎发。徐裳倾悄悄抬眼，正撞进他温柔似水的目光里，急忙又低下头去。但这一次，她的嘴角也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酒足饭饱后，徐裳倾领着徐铭回家。初秋的晚风带着微醺的凉意，轻轻撩动她如瀑的长发。月光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流淌，勾勒出朦胧的光晕。徐铭望着她侧脸的轮廓，一时竟分不清是酒精作祟，还是月色太美。
“喂，看够没有？”徐裳倾突然转头，发丝扫过他的鼻尖，“再盯着看，小心撞到路灯。”
“若能一直看着你，”徐铭轻笑，“撞十次也值得。”
“……你果然喝醉了。”她别过脸去，却掩饰不住耳尖的红晕。
“或许吧。”他望着她染上晚霞般的脸颊，不知是酒意还是羞意。
徐裳倾叹了口气，突然伸出手：“拉着我，别真摔了。”
徐铭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这一刻，所有的烦忧都烟消云散。
夜风送来远处不知名的花香，徐铭握紧她的手，心中无比笃定。父亲那些关于“戏子”的刻薄话语，此刻显得如此可笑。不管世人如何评说，他今生非她不娶——耶稣来了也没用！我说的！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为一处。徐裳倾没有抽回手，任由他牵着，一步一步走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