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书正趴在地毯上，手里摆弄着一个黄色的皮卡丘造型八音盒。

她偶尔会拨动一下八音盒的发条，听它流淌出一段清脆悦耳、带着点西洋古典风味的短小旋律，然后又归于沉寂。

云舒从书房走出来，端着水杯，脚步很轻。

她看着女儿，有一种努力想要理解却又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她深吸一口气，在女儿身边轻轻盘腿坐下。

下午下了决心后，她此刻反而有了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阿斯伯格，那又如何呢，就不要她了吗？

但内心深处，云舒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想再尝试一下，再努力一下。

她拿起一个锦书平时似乎不那么排斥的小熊玩偶，声音尽可能地放得轻柔：“宝宝……看看妈妈这里……”

林锦书的眼皮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目光依旧停留在眼前的皮卡丘八音盒上。

云舒拿着小熊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和鼓励：“锦书……看妈妈这里呀。”

林锦书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一次，云舒没能像往常那样很快调整好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理人呢？

下午关于“自闭症谱系”的联想，让她的心里发慌。

女儿此刻这油盐不进的冷漠，仿佛在印证着她的恐惧。

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肩膀也微微垮塌，流露出一种深切的失望和无力。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小熊，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儿小小的、倔强的后脑勺。

她伸出手，想再碰碰女儿的小手。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时，林锦书像是预知了她的动作一般，极其轻微地、却又异常坚定地，将整个小小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云舒可能触及的范围。

然后，她甚至没有看云舒一眼，只是拿过那个八音盒，自顾自的“研究”。

她用这种沉默和无视，在自己和云舒之间，竖起了一道冰冷而坚硬的屏障。

云舒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女儿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她觉得受伤。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手。

客厅里异常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林锦书无动于衷。

不好受吗？

那你知道，当初你跟我分手，眼睁睁看着你挽着林书航走进婚礼殿堂的时候，我心里又有多么不好受？

嘁...

现在装可怜给谁看。

通过这种方式伤害云舒，她的内心似乎因此获得了一种扭曲的、冰冷的快意，还有一丝淡淡的......空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