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长生满心疑惑，话到嘴边却被女子一根莹白的手指止住。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他的灵魂，带着某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让他所有的疑问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第一，解毒需要的灵芝在城西南苑。” 她的声音清冷，字字如珠落玉盘，“第二，着重小心秃顶男人。” 话音刚落，女子周身气息骤然消散，身形开始扭曲变幻，最终化作叶璃的模样，如断线风筝般从半空中坠落。
李长生眼疾手快地接住叶璃，只觉怀中的身躯轻盈如羽。此刻的叶璃，面貌和身材都恢复成了原先模样，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深知，这绝非江湖中流传的缩骨术可比。缩骨术不过是凭借关节与肌肉的超常柔韧性改变身形，可方才叶璃的变化，从气质到样貌，恍若换了个人，根本不是单纯的形体改变。
将昏迷的叶璃轻轻放到床上，李长生望向窗外，战况的激烈远超想象。血煞手中的鬼幡猎猎作响，从中涌出的厉鬼仿佛无穷无尽，宛如黑色潮水般将飞舟团团围住。纵使白星一剑一个，招招致命，可那源源不断的攻势，也让她渐渐露出疲态。再这么下去，迟早力竭。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毅然冲出舱门。
刚一露面，便被化神期修士交手的强大余波冲击得站立不稳，他死死攥住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望着眼前翻涌的灵力风暴，他心中涌起一丝怀疑 —— 自己真的能帮上忙吗？但想到昏迷的叶璃和苦战的白星，他将全部精气神汇聚成一点，找准血煞挥幡的空当，毫不犹豫地释放精气神。
李长生现身的瞬间，白星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向他投去，眼底满是担忧。这细微的变化，被血煞敏锐地捕捉到。
“生死关头还敢分心？” 血煞狰狞的脸上扯出一抹阴笑，挥动鬼幡的力道陡然加大，无数厉鬼发出刺耳的尖啸，如饿狼般扑向白星，“去死吧！”
就在他即将得手间，李长生的精神力化作一道利剑穿透血煞的脑袋，顷刻间血煞的大脑一片空白。
双手无意识的垂下，空中的厉鬼尽皆消失，白星趁机腾空而起，长枪刺穿血煞咽喉。
血煞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怎么也没想到李长生的攻击时来自精神方面，狠毒的眼睛盯着白星，“你也给我死！”
倒地的尸体突然爆炸，化作万千血蝶，其中一只精准刺向白星后心。
“小心！” 李长生大喊的同时，白星反手甩出三枚金针。金针没入血蝶群的刹那，她口中溢出鲜血，却强行运转功法，周身爆发出刺目白光。血煞彻底在光芒中惨叫着化为灰烬，而白星也如断线风筝般坠落。
飞舟剧烈摇晃，裂缝中的黑雾缓缓消散。
李长生抱着昏迷的白星退到舟内。
随着战斗结束，飞舟内的众人再次喧闹起来。
砸门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就是浑厚的男生：“喂，里面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长生简单的会应一声，再确定不需要帮助后门外的几人也是迅速离开。
因为刚才的战斗，船舱内又不少人员伤亡，他们需要快速善后。
将白星身上的血迹擦干，李长生的疲惫的趴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飞舟轰然触地，剧烈的震颤如惊雷般顺着甲板炸开，李长生猛地从昏迷中惊醒。掌心下的木质纹路还残留着余震的酥麻感，舷窗外飘来熟悉的松香混着药草气息 —— 是天衍宗到了！
“终于……” 他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死里逃生的喜悦还未完全漫上心头，目光扫过身旁蜷在角落的两个身影，刚要开口呼唤，却见叶璃已经醒了。
少女歪着头倚在舱壁，发丝凌乱地垂落脸颊，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喧嚣的街道。日头透过雕花舷窗，在她瞳孔里投下斑驳光影，却照不亮那片死寂的灰蒙。
“你在看什么？” 李长生凑近时，听见自己的声音都跟着发颤。
“外面好热闹。” 叶璃轻声呢喃，尾音像被风吹散的烟。街边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孩童嬉笑打闹声、商贩的铜锣声，潮水般漫进飞舟，却冲不散她眼底的阴霾。
李长生鬼使神差地探身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糖葫芦串在阳光下折射出蜜色光晕，说书人的醒木 “啪” 地拍在桌上。他收回视线，喉结动了动：“想出去转转？”
叶璃突然转头，空洞的目光直直撞进他眼底。那双眼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眼帘半垂，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瞳孔里翻涌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苍凉。
李长生只觉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寒意却顺着脊椎爬上后颈，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攥住他的心脏，要将灵魂生生拽出躯体。
直到叶璃移开视线，李长生踉跄着扶住舱壁，才发现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他盯着少女单薄的背影，脑海里炸开无数问号 —— 这双眼睛，和飞舟上那个神秘女子如出一辙！
“如果他们能一直这么快乐下去就好了。” 叶璃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李长生猛地冲上前，双手死死扣住她肩膀：“看着我！” 不等叶璃反应，他强硬的掰住叶璃的脑袋，拇指狠狠撑开她的眼皮。
心中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的李长生，再次向那双眼睛看去。
嗯？
是错觉？
“嘶 —— 疼死我了！” 叶璃娇嗔着甩开李长生的手，杏眼圆睁，“不过发会儿呆而已，怎么跟审犯人似的？” 她佯装生气地叉腰，发丝随着动作轻晃，倒真有几分灵动。
李长生却还沉浸在震惊中，眼神里满是狐疑：“你真的没事？刚才你的眼神......”
“该担心的是你吧！” 叶璃踮起脚尖，温热的掌心贴上他额头，像哄小孩般说道，“没发烧啊，难不成路上撞着脑袋了？” 说着还故意凑近，眯着眼仔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