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柯入伍后,当初那个事事想着自己的温柔大哥哥便也跟着消失,苏忆君感觉自己心里好大一块肉都被挖走了。
没人再会耐心为她辅导功课,也没人会在她嘴馋的时候偷偷带她溜到邻街,去炫父母口中的垃圾食品炸鸡汉堡,被父母发现后也没人还会笑嘻嘻帮她打掩护。
更没人能在她受欺负的时候再站出来,拎着板砖把那些欺负她的孩子连打带削,追出去几条街…
两年多的时间能改变许多事情。父亲患病,母亲在店里苦苦支撑,她自己也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
但她总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坚强模样,就是不想让父母担心。
但这种忍耐也是有极限的,她需要发泄,需要情感寄托,而大哥哥一样的李柯就是最好的对象。
每到夜深人静时,女孩都会躺在床上,去回想曾经那个不是哥哥却胜似哥哥的大男孩,想起他们相处过程中所有美好画面…
只要想到这些,不管当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苏忆君内心都总能神奇的缓和下来,双腿紧紧夹着李柯穿过的那件外套,安然入睡。
渐渐地,这些东西就成了苏忆君躲避残酷现实的港湾,甚至她内心那种妹妹看待兄长的感情,都已经开始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唔……”脸颊在女孩手中挤压变形,李柯被捏得说不出话,对方一连串问题也让他有些尴尬。
事业爱情双双滑铁卢,这种事情家里面知道就行了,让他当着曾经最为崇拜自己的领家妹妹面说出口,很影响形象的啊喂!
“额,抱歉抱歉,突然见到你太激动了。”见李柯浑身僵硬,苏忆君才发现自己掌心夹得太紧,瞬间缩回小手,怯怯的往后退了几步。
“哟,小柯来了啊?一晃眼都成大小伙子了,快坐快坐,吃点什么?”厨案边的蒋素梅也是满脸欣喜,李柯在家小店生活了好几年,她们对他很有感情。
对方回来后的事情她也知道,但她早已为丈夫的病情操碎了心,却没想到一直在家躺着的对方居然会主动过来。
苏忆君很懂事的将原本就很干净的餐桌又擦了一遍,轻轻推着李柯坐下,自己则红着脸坐到了对面。
“蒋阿姨好,两碗米粉吧,一碗打包。”
看着蒋素梅疲惫的面容,和那双血丝比刚参加完魔鬼周训练的自己还要多的圆眼睛,李柯心里有些泛酸。
这家人一定是遇到事情了,但蒋阿姨显然不好意思向他开口。
想着,李柯看向对面的苏忆君,因为激动和羞怯,对方脸上正挂着红晕。
但李柯还是敏锐的发现女孩其他部位的皮肤有些苍白,人也消瘦了许多,手背上的蓝色血管横亘在白得过分的皮肤上,像雪原上的蓝宝石河流,无比显眼!
“吃了吗?”沉默片刻后,李柯问道。
一句国人间最日常的问候,但作为阔别两年后的第一句话,苏忆君却瞬间破防,酸了鼻子。
“吃…吃了。”
女孩撇过头去,两年多的磨砺让她坚强了很多,本能的不想让李柯担心。
但说完这个谎后,她还是立马就后悔了。
这副样子落在李柯眼中不像坚强,倒更像是在逞强。
咕噜噜~肚子突如其来的拆台让女孩瞬间低下头,耳根都红透了!
李柯无奈一笑:“蒋阿姨,再来一碗粉,青红汤,大碗。”他记得苏忆君早餐最爱吃这个。
说完也没给女孩拒绝的机会,起身去后厨帮忙。
在这家店里蹭了四五年的饭,去部队也出过帮厨的公差,李柯对大部分出餐流程驾轻就熟。
到后厨他不仅自己烫好了粉,还顺带帮蒋素梅卸了两袋大米几筐菜,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蒋素梅拦都拦不住。
“你这孩子…辛苦两年回来了也不消停,怎么?嫌阿姨老了?”
“诶诶诶,不敢不敢。”
“要是别人我真就原地等着了,但蒋阿姨您可不行,要没有您和苏伯伯,我七八岁就得在学校里吃食堂嗦泡面了,身体哪能这么好?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哦,我在前堂坐着当老爷,让您一长辈在后厨忙前忙后,这不合适吧?”
李柯对蒋素梅腼腆一笑,后者心里既欣喜又感叹。
在部队这两年锻炼,李柯长大了,以前他也嘴甜,但不会这么思考问题,但蒋素梅却更加不好意思提那事,李文川已经借给她家二十万了……
“你呀,上哪儿学的这副利嘴?行行行,阿姨说不过你,去吧。不够再续。”
“谢谢阿姨。”
端着两碗粉回到桌前,李柯将那碗青红汤加了葱花的米粉推到苏忆君面前,红汤则是留给了自己。
他没当面揭穿苏忆君的谎言,只是满脸温和道:“赶紧吃吧,不够再续。”
“谢,谢谢…”短暂的窘迫之后,苏忆君满脸幸福。
期盼等待了两年多,就在她彻底认命,觉得李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对方却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怎么?两年不见得上社恐了?”把粉挑匀,李柯笑着打趣道。
“才…才没有!人家只是突然见到你,太激动了而已!”
苏忆君红着脸转移话题:“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休假吗?”
李柯摇头:“不是,是退伍。”
“啊?”手中筷子掉到桌面,苏忆君满脸震惊:“怎么好好的突然就……”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暂时不太适合那边,反复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回来继续读书。”
“真,真的???”苏忆君现在超想对着老天大喊三声感谢,她心心念念两年多的大哥哥,居然真的要回来了!
“嗯,继续读高中考大学。”李柯颔首:“但是具体去哪所学校,现在暂时还没有想好。”
“还想什么?来我们学校啊!”苏忆君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
但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想到自己刚刚做出的退学决定,心里像是塞了一个大铁砧,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