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手臂好麻。我睁开眼，凉儿果然毫不客气的枕在了我的手臂上。见她睡得还熟，我便轻轻地将她的脑袋移到枕头上。结果凉儿有些抗拒的样子，缩了缩身子，一下子到了我的怀里，还望我的胸口蹭了蹭。

你是什么小猫吗？我不禁想着，还是纵容了她的任性。我屏住呼吸，小心的确认了她的状态，还睡着啊，我还以为醒了呢。

虽然是缩到了我的怀里，但凉儿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又翻了个面正躺着。我哑然失笑，支起身子观察她的睡颜。眼眶红红的，还好没有红肿，但我依然能想到昨晚的撕心裂肺，这让我不免一阵心绞痛。

醒了一会，我也完全精神起来了。不过天是不是有些太亮了些？我转头看向闹钟，嚯，已经七点半了！难怪天都亮的差不多了啊。等等，七点半了？！

我顿感不妙：凉儿今天还有课来着？就算现在坐车去也来不及了啊……嘛，反正都赶不上了，干脆不去了吧，一会我去和她班主任请个假好了。这么一想，我便冷静了下来。看来哭累了真的能让人睡得更沉呢，下次失眠我要不要也试试？

不过凉儿睡得这么沉还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虽然早上的闹钟没了也有些奇怪就是了，也许是我在睡梦中下意识的作为吧。我不再想那么多，用空闲的手摸出手机,找到凉儿班主任的vx，给她发了请假消息，说是身体不舒服，老师很快便同意了，也没问具体内容。我松了一口气，专心看着凉儿睡懒觉。

然而我还没开始仔细观察她穿的睡裙，凉儿便悠悠醒了过来。“哈啊……哥哥早安。”一看见我，她便用软绵绵的语气和我打着招呼。

“早啊。”于是我也坐了起来，还试着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了？”凉儿疑惑的望着我，看起来还有些不清醒的样子。

“不，没什么……就是怕你吓到。”我憋着笑。

“吓到？”凉儿的疑惑更深了，于是她摸摸自己的脸颊，又揉揉眼睛。“我不会哭成了花猫脸吧……”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啊，这可能也算吧……其实，现在已经早上八点了。”我坦白道。

“咦？啊……诶？？”凉儿的神色迅速变动着，一下子变得震惊，又显出更愁的愁容，“怎么都八点了！呜，这下要迟到了……”

“好啦，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我带着安抚的感觉揉了揉她的脸蛋，似乎这样就能将她的哭丧脸揉去。“先去洗漱吧，顺便在镜子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偷笑着。

“呜……哥哥坏心眼。”她发出了可爱的叫声。

……

不管如何，生活算是恢复了一点正常。这种难得的日常，也是我弥足珍贵的宝物。这么想着，我将那些想要自己浮现的乱七八糟的念头重新沉到水底。

或许是不用上课的原因，凉儿也变得放松不少，而且更加开心的样子。我们先吃完早餐，才慢吞吞的一起做着家务。

整个早上我们都待在一起，就仿佛是在一起维护着这良好的关系。

忽然，我打了个寒噤，《秒速5厘米》的画面已经在脑海中播放了，但和剧中男女主不一样的是，我和凉儿似乎并没有“完美的瞬间”。我们只是用生活的堆砌来麻痹自己，一直如此——凉儿下午还是回到了学校，她走之后，我便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该说害怕的，或许是我吗？

我一个人收拾好碗筷，剩菜放好，等着晚上吃。虽然每周休息的时候，我还是有机会和凉儿一起享用午餐晚餐的，但果然还是有些怀念呢。

下午时间，拿来复习的话确实又多了几个小时。我想起昨天晚上和凉儿的互动，那么一会去理发店吧，刘海长了容易扎眼睛呢。

决定好了就出门吧。我注意到天气说外面正在下小雨，那么带把伞吧。

小区附近有一家理发店，这些年我都是去那里理发的。理发师是一个很好的阿姨，虽然我都只敢教她姐的，一来二去也熟络了不少。

我撑着伞，穿行在淅沥小雨之中，注意着风的方向，不让雨珠打到我身上的衣服。不过小腿往下的部分就要听天由命了，希望鞋子不会太湿吧。

出了小区拐个弯就到了。我来到店里，正好没有人呢，也确实，这个点估计大家也都刚吃完饭吧。

“刘姐，麻烦理个发吧。”我对年龄可以称作阿姨的人说道。

“哟，沐然啊，有段时间没来了，还是一样的发型吗？”刘姐看到我，便拿过理发用的毛巾和斗篷。是叫斗篷吗，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这是避免剪掉的头发落在衣服和脖子里用的，应该也差不多吧。

“头发长了就来了啊……就和以前一样吧。”我笑笑，坐在旋转椅上，面对镜子，随口应付了两句。

“好嘞。”说罢，刘姐给我围上毛巾，戴上斗篷，开始用喷水壶给我的头发打湿。

剪发，理发，洗头，吹干，这一套下来也要将近半个小时。我看看镜子里变样的自己，顺了顺刘海，顿时感觉清爽不少。适合夏天呢。

“怎么样，还满意吗？”刘姐放下吹风机，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

“刘姐的技术还是一样顶级。”我点点头，熟练地夸赞道。

“小嘴真甜。”于是她也笑呵呵了起来。

我同刘姐道别，便打算打道回府了。洗剪吹一套下来只要二十块，还算挺实惠的。我听说有的地方剪个寸头也是这个价格，真是坑人呢。

回到家之后，我还是决定接着复习吧，不然实在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吃过晚饭，该去接凉儿回家了。

我来到初中门口，心里想的却是今天雪昕有没有来上学呢。如果有的话，大概能和凉儿见面吧。我看看手机里的消息，并没有雪昕发来的。想了想，还是不打扰她了。

等到放学，凉儿撑着伞走了出来。见到我之后她便收起自己的三，挽住了我的手。

“哥哥，陪我去咖啡厅好吗？”凉儿对我说道。

“怎么突然想去咖啡厅了？”我奇怪的问道。

“嗯……就是有些累了，想要去那里坐坐。哥哥经常去那里吧？确实是个舒缓心情的好地方呢，而且还有好吃的小蛋糕。”她微笑道。

“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吧。”我知道凉儿喜欢吃甜的东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同意了她的请求，“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坐坐吧。”

虽然是这么说了，回到小区的时候她却让我先去，说是自己要把书包先放回家。我是吐槽了直接背着书包去也没什么关系吧，她却十分坚持。凉儿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先去点一份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了。

还好凉儿自己也有伞，我不用担心什么。我撑着自己的大黑伞，缓缓走到咖啡厅处。

果然雨天路上就是没有什么人啊。店里的灯光在雨幕下有些朦胧感，像是废土世界唯一的光亮之处，让我内心一动。

我走到店里，把伞放到门口的伞架上。这里也存放着几把雨伞，看来还是有人会来这里的。我看向吧台，熟悉的店员无所事事的玩着手机，见我进来朝我礼貌地笑了笑，并说了一声欢迎。

正当我转过身子准备找一个座位的时候，我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咦？雪昕？她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她家不是有一些距离吗？联想到凉儿的奇怪要求，我忽然意识到这才是凉儿的真实目的。所以，她们是合计好了么。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雪昕走过去。没有什么犹豫或者疑惑的必要吧，或许她只是想见我一面呢，又或许是想和凉儿一起讨论些事情呢。我很好的掩盖起内心的厌恶感，扬起一抹笑容，坐到她对面。

“晚上好啊，小美女，怎么一个人坐在这？”我做出不像我自己的行为，朝她打着招呼。

“啊，沐然哥哥，你来了啊……”注意到我后，雪昕的脸颊微红，目光转向一边。啊这，是害羞了吗？不过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的称呼，无所谓啦。

“今天也没去学校吗？”我率先问出了口。

“抱歉……”雪昕知道我是在说昨天，说话声都有些不自信，“昨天，临时又有些事情……不过我今天去了学校哦，只是没上晚自习……”

“好啦，不用道歉的，学校什么的不想去就不去吧……还是好好注意身体吧。”我回了一句，用尽量柔和的语气接着说：“不过，今天是特意找我的吗？居然还和凉儿一起……怎么不直接和我说呢？”

“这个啊……昨天失言了，看到哥哥有点愧疚吧……”雪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这一副小女儿的模样，莫名的让我感到一种陌生。不过，考虑到她需要控制情绪，或许这样已经很勉强了吧……

“诶？哥哥是剪头发了吗？”忽然，她注意到我的变化。

“啊，是啊，好久没修剪过头发了，今天下午去理了个发。”我应道。然后，我摸了摸变短的刘海，问了一句：“嗯……会有些奇怪吗？”

“没有哦，很帅气呢，看着也清爽多了。”她朝我笑笑。随后，雪昕看着我认真道：“沐然哥哥，今天我和凉儿好好聊过了。”

“那很好了啊。”我也有些欣喜，这么说，过去那些天的事情，终于要正式面对正式解决了吗。虽然有些内容可能是她和凉儿的秘密吧，我还是有些好奇她们聊了些什么的，以及，和我有关的事情……雪昕不主动开口的话，我也不会问就是了。

“嗯嗯……然后啊，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哥哥能不能答应？”

“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的话。”

“真的吗？那，哥哥，我们私奔吧！”听到我的回应，雪昕兴奋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激动道。然而，我没有功夫关注她激动的心情是否会影响病情，脑海中回旋着她说的这句话。

“哈？”然后，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她张着明亮的双眸，面带喜色。

直到凉儿到来之前，我们久久无言。

To be continued.

哀与默

21.09.16 初稿

25.03.29 二稿

至此，幕三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