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了公交车，来到了市里的游乐场入口。出门前我看了天气预报，早上有些阴，但下午就是多云了，气温也很合适，稍微动一下也不怎么会出汗。或许也是好天气的加成，此刻的人确实有些多，啊，对我来说的人多大概也就是学校体育课上操场的样子，走不动道是不至于。凉儿和雪昕拉着手，买票的自然是我了。

“三张学生票。”我拿出手机准备好付款码，对售票员说道。新区的游乐园是近些年才修建的，和欢乐谷那种大型游玩场所不一样，倒更符合普通“游乐园”的标准，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没有。而售票分成人和儿童，学生票半价，像凉儿这样的显然买不了儿童票了，但学生票倒是直到大学毕业前都可以购买。我们来的游乐园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只需要入场票就可以玩遍所有项目，只是需要排队。

售票员头也没抬的递出了三张票和一个扫码装置，我将付款码往那贴了一下，听到“嘀”的一声便接过票，和凉儿她们一起入场了。话说，售票都这么随意的吗，也不看看是不是学生。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既然都买完票了，也没那么多事就是了。

说起游乐园，无非是过山车、摩天轮什么的，但考虑到今天是陪两个小姑娘，我还是任她们差遣比较好，毕竟我自己的游玩欲望也不是很强烈。

入场的时候，我还看到了好几个牌子立着，大概是游客须知和地图之类的。我还看了看活动牌子，上面有写晚上会有游行、烟花表演和无人机表演之类的项目。不过这些都是限时的，有没有看运气了，像上次我和凉儿来的时候就碰到了烟花表演呢。

我们先去了卡丁车，不是，碰碰车所在的区域，只等了一会就有空位了。然而她们像是合计好了似的，一直在和我对碰。我也莫名来了股活力，控制着碰碰车把她们撞向边缘，真开心呢。坐海盗船和过山车的时候，我都有些晕了，但她们好像还精神饱满，真是佩服，为了男人的尊严，我也不能说不行啊。之后又一起玩了好多项目……

“嘛，哥哥不行了就直说呀。”雪昕露出了雌小鬼的表情，让我燃起了想揍她一顿的冲动。“哥哥休息一会哦，我去买瓶水吧。”还是凉儿好啊，简直就是天使。我感激的接过冰矿泉水，喝了两口后把水瓶贴在了额头，试图缓解眩晕感。

“我去买个甜筒。”雪昕似乎注意到了甜品站，丢下一句话便跑走了。真不愧是年轻人啊，精神就是充足，我感慨着。于是坐着休息的变成了我和凉儿。

“哥哥。”凉儿忽然唤了我一声。“嗯？”我应道。

“感觉好些了吗？”她关心道。“好多了。”我回了一句，把水瓶拿在了手上。

看着游乐园人来人往，我真实的感受到世界就在眼前。偌大一个城市，也只有出门的时候才会感到人真的很多呢。在家的话，最多只能看到满夜的霓虹灯闪烁。

“呐。”我发着呆，凉儿又叫了我一声。“怎么了？”我回过神。

“哥哥还记得我们上次来游乐园的时候吗？”凉儿问道。“上次……”听到这话，我却有些犹豫了，上次是，上周吧，可我好像真的没什么印象了，“是上周的时候吗？”

“诶？”凉儿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哥哥在做什么梦吗？上周我们没有出来过哦。”“这样吗……”凉儿都这么说了，大概真的是我弄糊涂了吧，毕竟那几天的记忆，哪怕想起来了，也还是一团浆糊。

“是在半年前寒假的时候哦。我们去的那一天晚上，还有花火大会呢……”凉儿好像陷入了回忆。我对那个时候的印象就比较深刻了，接话道：“我记得我们是在摩天轮上看的烟花吧。”

“是的哦，现在想起那时的景色还很美呢。”凉儿微笑道，看来那对她来说真的是很美好的回忆呢。“不过游乐园的摩天轮停运了，我们今天大概是坐不了了。”凉儿有些遗憾的补充道。刚刚我们路过摩天轮的时候就看到了，说是正在检修，不予开放。只不过，总感觉有些诡异的熟悉感，不知道怎么回事。

“嘛，今天也看不到花火大会就是了。”说完这句话，我又感觉自己在凉儿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顿时想撤回了。“哥哥真不会说话。”果然，凉儿露出了无语的表情，我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脸。

“啊，你们在聊什么呢？”这时，雪昕拿着三个甜筒回来了，“呐，凉儿，哥哥我给你们买了甜筒哦。”“喔！谢谢昕儿。”凉儿欣喜地接过樱粉色的甜筒，我也道了一声谢，双手终于被塞满了。

这之后，俩小女孩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鬼屋。这就是女孩子吗，虽然心里是这么吐槽了，但我还是恢复了活力，带着她俩一起准备探索探索了。这么一想，寒假那会和凉儿也没玩过鬼屋呢，这次算是第一遭了。鬼怪什么的我倒是不怎么害怕啦，毕竟都知道是真人在里面扮演的，只是我好像记得凉儿是有些怕这些的……雪昕的话，应该不要紧吧？

进入鬼屋，氛围瞬间不一样了，且不谈地上地下四面环绕的恐怖装饰，光是不知哪里响起的bgm以及时不时响起的一声尖叫就很有感觉了。

凉儿本来还想矜持一会，但进来后就紧紧抓住了我的手，真是可爱啊。雪昕则是没什么表情的在一边站着，看不出来她还挺大胆的嘛。

迷宫没有很难，毕竟场景就这么点大，我们走了一会也就到头了。只是工作人员真的很敬业，不断从拐角冒出了，甚至还有天上突然飘出来的，让我享受了不少凉儿的拥抱——最后是我把她抱到了出口处。

“呜呜，哥哥，我下次再也不要来了……”凉儿带有哭腔道。“唔，我觉得也还好吧。”雪昕除了被吓了几次外，倒是没有反应那么大，真是意外呢。

“好啦。”我安慰了好一会凉儿，她才没有继续颤抖。

我们决定吃一点小吃再继续游玩。

凉儿她们似乎打算继续玩到晚上，大概是想看看夜晚的灯光，而我却开始考虑家里还没洗的碗了。我问起晚饭怎么解决，她们表示回家再吃，大约是小吃真的有用吧。

然而暮春的白天时间还是稍微有些长的，到了下午六点天才刚刚要暗下来的样子。凉儿和雪昕说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我看她们坐到了旋转木马上，嬉笑着聊着些什么，我也就不打扰她们了。

离开旋转木马设施之后，我四处闲逛着。也许是饭点的原因，此时的游乐园的人没有下午那么多了。我看到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有套圈和射击项目之类的，但我不是很感兴趣，便绕开走了。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游乐园内还会有这种摆摊项目就是了，大概也是交过场地费了？

我记得这里还有一家纪念品商店，循着记忆，我来到了店里。如果是主题商店，倒是会有品牌ip周边什么的，但这里果然还只是个普通的的商店吧。我转悠了一会，有看到玩偶。书包等等，最后还是选了两个发卡，一个小兔子的，一个向日葵的。

回去的路上，我特地关注了一下人群，果然还是亲子占比比较多，我这个年龄的游客还是比较少的，倒是也有情侣在约会。真是现充呢，我心想着。

我来到了约好聚集的地方，也就是我之前休息的长椅那，等了一会，凉儿和雪昕牵着手回来了。“呐，送你们个小礼品。”我刚想将手中的发卡递过去，又想直接给她们戴上好了，便确定了下位置，别在了她们的头发上。兴许是帮凉儿梳头久了的缘故，我的手法也有些娴熟了，确实增添了几分可爱呢。

“もう……哥哥还把我们当小女孩吗……”虽然是这么抱怨了，但凉儿也没有拒绝我的动作。我看着她小脸微红的模样，内心仿佛被萌化了一般，幸福绽放开来。

“嘻嘻，谢谢哥哥。”雪昕摸了摸头上的向日葵发卡，也露出了笑容。

“还想玩些什么吗？”我问道，“不过所有项目都玩遍了吧……”

“那倒没有……比如那个充气城堡我们还没去过呢。”凉儿想了想，指了指不远处的巨型充气城堡。

我有些无奈的看向她说道：“你刚刚还说自己不是小女孩呢……”想充气城堡、蹦床这些项目，依稀记得我们在小学的时候玩的挺多的，可是现在，怎么想都不合适了吧。

“诶，有什么关系嘛……”雪昕一副呆萌的样子，仿佛也想去蹦两下子。

“好吧好吧，反正还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吧。”我举双手投降道，真是没想到俩姑娘还有这一面呢。

充气城堡门口处有人在看管，倒是不需要再额外交费用了。我们脱了鞋，一同踩上了柔软的充气垫上。我也真是忘记了人类还是会一段跳的，好几次都没平衡下来，还好雪昕扶住了我。这个充气城堡挺大的，对于小孩子来说的话，对于我其实也还好。

此时的城堡里尚有几名小孩子和家长在玩，真是不亦乐乎。凉儿坐上了小马状的充气模型上，随着弹力晃悠悠的。我则是靠到了边上，适应着新的平衡。雪昕一蹦一蹦的爬上了滑梯，和几个小孩子一起玩去了。

真是怀念的感觉啊。我仰头看向黄昏的天空，太阳已经彻底看不到了，倒是天边的云彩还是一副被烧坏的样子，杂乱又有独特的美感。时间随着充气垫的振动一点点过去，直到火烧云也逐渐看不到了，天暗了下来。我看看时间，也已经是七点多了呢。

凉儿忽然从不远处蹦到了我身边，看上去她刚刚和雪昕在一起。“哥哥，我去上个厕所。”她向我报备了一声，便离开了。

我看着雪昕和孩子们玩，也平静了下来。“哥哥要来一起玩吗？”她也蹦到了我身边，对我说道。“啊，你玩吧。”我挠挠脸，感觉和孩子一起玩有些不太适合我。

“嘿嘿，来玩嘛。”雪昕笑嘻嘻的牵过了我的手，带我蹦到了滑梯上面。这个充气城堡确实很大，有好几层滑梯，没亲身来过还真是不知道呢。当然，周围是封闭的，不会出现人掉下去的情况，倒是真有一些城堡的样子了。

“哥哥，来这边。”雪昕对我说道。我才注意到最顶层的设计类似于城堡的瞭望塔，只是边缘很高很高，以我的身高要用力蹦一下才看得到外面，而另一个门则是通向螺旋形滑梯，能一下子滑到最底层，这让我想起了学校里的天文社顶楼。

我坐到了充气垫上，准备往前蹭蹭滑下去。滑梯啊，还真是好几年没有玩过了呢。“哥哥……”这时，雪昕又唤了我一声。

“怎么了？”我回头看向她，雪昕侧坐着靠在了瞭望塔的边缘处。

“别急嘛，来看看星空吧。”她这么说道。

我于是也不准备滑下去了，坐到了她的身边。只是我一下就点破了她：“现在哪儿还有星空啊。”我又抬头看向了天空，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若非城市的灯光闪耀，估计我真的要看不清人了吧。而天空也是漆黑一片，不是被乌云遮挡就是被雾霾掩盖，在这个年代，星空，大概也只有空气污染低的地方才看得到了。

“唔……”雪昕也看着天空，似乎仔细盯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一个星星，最终放弃了。我看着她可爱的反应，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哥哥真是喜欢摸摸头呢。”她吐槽道。

“啊，习惯了……不好意思。”我尴尬的收回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事，我不讨厌哦。”雪昕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于是我更加尴尬了，这下完全被认为是妹控了吧？习惯了什么的，我只有摸凉儿的经历啊喂。

我捂脸道：“咳咳，当我什么都没说……”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雪昕没有接着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说道：“那我们下去吧……凉儿也应该回来了。”

“等等……”雪昕又一次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吗？”我疑惑的问道。

“等一下嘛，时间快到了……”她的声音响起。

莫名的，我开始有些心跳加速了，时间，什么时间？我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看，除了快到晚上七点半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难道一会还有活动？不会这么巧吧，今天有烟花表演吗，那还真是幸运呢。于是我也期待起来了。

这么一想，摩天轮没开放真是太遗憾了，明明那里才是更好的观景地点。不过这里也不错呢，真亏雪昕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啊。啊，凉儿不在，又有些难过了，一会拍个视频吧。

然后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七点半。我似乎看到周围突然亮了起来，然后响起了无人机机翼振动的声音——是无人机表演啊，今天是哪家公司开业吗？我不禁这么想着。

游乐园所在地点也算是翎温靠近中心的地点了，而且也有一片草地，大概在那里筹备的小型表演吧。我看着无人机队列飞向高空，闪烁着灯光摆出一个一个预设好的模样。

我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呢，手中举着的手机已经在录像了，天空中的无人机颇有一种鱼翔浅底的感觉，最终呈现出一个小太阳，中间则是此次宣传的广告。

果然是哪家公司的业务啊，我这么想着。毕竟无人机表演成本也不低，我只记得翎温新区刚开的时候有过一次大型的表演，虽然我没实际看到过。而翎温也确实有承接无人机表演的公司，不过听说不是很挣钱就是了，需要表演的业务又没有那么多。

“哥哥，”随着表演落幕，雪昕也把目光转了回来，“真好看呢。”

“确实啊，我第一次见到无人机表演。”我点点头，感觉心情又好了不少，虽然今天本来就有好心情。

“嗯嗯，”她笑了笑，接着说道，“哥哥，我跟你说个事哦。”

“？”我收起手机，在头顶打出了个问号。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她的嘴唇微微张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仍然在天空停留的无人机依然闪烁着多彩的光芒，不断照在她的脸上。在彩色的光中，她头上的向日葵也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随着节奏舞蹈着。

万般思绪来回穿过，我才眨眨眼，发出了“诶”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随即，无人机上的灯光炸裂开来，彻底落幕，天空回归了暗淡。我的眼睛适应着重新暗下来的环境，此时的雪昕十指交叉放在胸口处，脸上十分紧张的样子。

终于，我意识到了事情——我被表白了，被一名初二的女孩子。

“所以说啦，可以和我在一起吗？”昏暗的环境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象，此时的雪昕应该非常脸红吧，对她而言，这大概是第一次。

她在害羞吗？然后呢？我该说什么？同意还是拒绝？我应该同意吗？我有资格同意吗？还是拒绝比较好？应该拒绝吧？我没有资格拥有吧？再怎么说她还只是个初二的学生，是个小女孩吧？不管怎么说，这都太奇怪了点吧？不是在看无人机表演吗？怎么突然就和我表白了？说到底，她为什么……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我别过头，不去看她。

“……”一阵沉默之后，雪昕才张口道：“其实从一年前我就有这种感觉了，怎么说呢，我很感谢哥哥你在那一天救了我。虽然一开始也只是感激的想法啦，渐渐地我发现哥哥人也很好，也和我很合得来……唔，这样，可以嘛？”

“啊……”我想起来了，是说去年玉玦山那件事吧。可是，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件事能演化成如今这种局面。

我这种人，真的值得吗？

没来由的，我想起我刚上初一那年的事了，努力成了泡影，是她让我陷入了伤感。而现在，我该如何呢？像她一样拒绝吗？如果我真的拒绝了，雪昕不就和那时的我一样了吗？可是我应该同意吗我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为什么是我……

骤然，我的心情动荡了起来。不如说，我从没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下感受到如此动荡的心情。我仰过头，手贴在额头上，有些发烫。

“雪昕。”好一会，我才直起身，唤了一声雪昕的名字。

“我在。”她坐的很乖巧，然而在这充气城堡上，我们依旧微微振动着。

这时有两个小孩爬到了这里，似乎准备滑滑梯下去。他们看着我们，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在幽会！”一个小男孩大声叫道。

“诶？哥哥姐姐难道是情侣吗？”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不是啦我们只是在看风景。”我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俩捣蛋的小孩，一只手拎着一个丢到了滑梯处，然后他们一起滑了下去。

“害羞了害羞了！”那小孩临走前还在叫着。

我尴尬的又一次捂住了自己的脸，好一会才重新看向雪昕，不知道此时的她又是什么表情呢，大概也很紧张吧，我也一样。雪昕依然侧坐着，虽然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心情，随着不断振动的充气垫一起。

“总之，你现在才初二……”我的语气有些弱，这让她有机会打断我。“哥哥是想说我还小嘛？可是明明哥哥也才高一吧？没关系的，我，我很快就长大了……”雪昕有些急切地说道，这让我哑口无言。我确实想说年龄这件事，虽然现在早恋现象是有些严重吧，可我们毕竟差了两年……说雪昕还小，我不知道究竟算不算还小，这个年龄，刚好不再是儿童了呢，在法律上，她也不能称之为“幼女”了。

难道要答应吗？真的要答应吗？我能够谈恋爱吗？她是可以谈恋爱的人吗？说实话，我并不讨厌雪昕，不如说，我还挺喜欢她的。但，这只是一直以来的态度，我对待她，和对待凉儿没什么区别，我把她看成妹妹，和凉儿一样。我也从没想过要和雪昕成为情侣什么的，就和凉儿一样啊，就像我不会把凉儿当成恋爱对象一样。

那么，果然还是拒绝吗？拒绝了之后呢？她会怎样？我又该如何面对她呢？我又该如何面对凉儿呢？她和凉儿之间呢？她和凉儿又会怎么看？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中闪过，带来了不断的头痛和心脏痛。凉儿……我的大脑一下子被这两个字占满了。凉儿，凉儿，所以昨天她的伤心，今天说要来游乐园，最后突然离开，全是为了创造我和雪昕单独的场所吗？是这样吗，难道说，凉儿是希望我能同意吗？可是，可是，为什么昨天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令人心疼呢？

我，该怎么办？

我低下头，不敢看雪昕，也没办法回应她。不论如何，都怪我不够果断吧。充气城堡的下面几层又传来了欢快的笑声，孩子们依然快乐的玩着蹦床和滑梯，全然不同于这里的气氛。我开始有些无言了，拖到结束吗？什么时候结束呢？游乐园晚上十点才会关门，在这之前会清场，难道我要一直躲在这里吗？雪昕又会怎样看我呢？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如此狼狈吧，如果他还在的话，他会怎么选择呢。他一定会教我让我这么选择的吧：“直面自己的内心就好了。”我仿佛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问心无愧吗，真不愧是他啊。然而，我大概做不到，不，我一定做不到，尤其是在那之后，我或许永远也做不到了。因为我无法忍受那样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

于是，我决定了。

“雪昕。”我再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在。”她又一次端正了坐姿，声音中却有明显的颤抖。

我看到她正不断不安的玩着手指，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个，我先申明哦，我并不讨厌你。应该说，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只不过这种喜欢更多的是妹妹那种……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者说，不嫌弃我的话，我可以等你——不算怎么说，你毕竟还小呢，在我眼里仍然是小妹妹哦。如果你以后仍然怀有这种情感，到那时再来找我吧。”

“我可以等你，但不是现在。”我认真的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雪昕眨了眨眼，好像随时能滴出泪水来。也许是昏暗中待久了，我现在隐约能看清她的表情了。然而，雪昕她只是吸了吸鼻子，轻轻地笑了出来。

“这就足够了。”她说，这就足够了。

然后，她站起了身，环住了我的脖子，轻轻地抱住了我。

“哥哥，能低下来一点吗？”她请求道。

“啊，好。”我没有拒绝，微微低下了头。

然后，她轻轻地在我的右脸上留下了一个吻。

我只感受到一抹柔软。我的大脑呆滞了下来，这是第一次有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吻我吧。我没有理由拒绝，伸出手轻轻地拥住了她。

“这可是初吻哦？”她抬头看着我，有些俏皮的说道。

“好好——那我们下去吧，凉儿大概等了好久了。”我松开手，和雪昕一起坐上滑滑梯。这个滑滑梯果然是最长的呢，好一会我们才回到第一层。因为是我先滑下去的，过程中雪昕还踢了我好几脚，似乎是表达不满。我无奈，也就随着她去了。

回到充气城堡的最底层，凉儿依然坐在小马充气模型身上，晃悠悠的。

“啊，你们来啦。”凉儿微笑着看着我们。

“嗯。”雪昕欢快的蹦到了她的身边。

凉儿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她只是接着和雪昕一起玩着。

我看着她们，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心虚闯入了我的心里。

这样真的好吗？我不住的问自己。

再之后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

To be continued.

哀与默

2021.06.14 端午 晚 初稿

2024.08.30 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