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异变源头的猜测,即便自己心中已经八九不离十,我还是朝着空气喊道。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对不对?”

    安静。

    附近,空气静的可怕。

    四下,似乎只剩下我轻微的呼吸声。

    我心底咯噔一下,她该不会彻底厌弃自己了吧。

    我忽觉前途一片灰暗,

    是得癌症痛苦的活一年多,还是得癌症只能活十个月,我还是拧得清的。

    倘若一年后,医学技术突然有所进步呢?

    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希望。

    越是临到要死的时候,就会愈发恐惧死亡。

    肚子里面的大魔王没有回答我的打算,我也只能压下心底的杂念,恹恹的返回房间。

    人就是如此。

    一旦没有办法反抗,就会不遗余力的赔上笑脸。

    这与在心底腹诽,想要将其抽筋扒皮并无关系。

    吃一堑,长一智。

    十多岁的我,又学会人生中新的一堂课。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将敌人当成傻人,否则便是自取灭亡。

    我正在心底思考,该怎么“讨好”鬼胎的时候,一道阴影悄然出现在客厅之中,而我正在卧室里面苦思冥想。

    “鬼王的气息,一定不会有错的。”

    少女嗓音沙哑,一席红色道袍,背着一把一人高的桃木剑。

    “除魔卫道,吾辈职责所在。”

    轰隆——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待到烟尘散去,我已经无法正常呼吸。

    少女面上冷漠至极,仿佛苍生在其面前并无区别。

    “尔便是鬼王的帮凶?”

    她掐住我的脖颈,将我一寸寸的拔地而起。

    此时,在她的眼中我已经与鬼王有无数道因果纠缠。

    换句话而言,我一定是心甘情愿供其驱使,同时签下契约,成为其孕育肉身的温床。

    鬼王本就难杀,一旦拥有肉体,甚至被天地所不容。

    等到那时候,世上恐怕再无人是她的对手。

    少女眼神好似千年寒冰,用一种厌恶至极的目光,上下凝视着我的身躯,嘴角缓缓噙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自甘堕落,还真是下贱胚子。”

    “可恨!”

    “当杀!!”

    我喉咙被掐的生疼,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不是,谁自甘堕落,谁下贱了?

    那是我自愿签订的契约吗?

    少女透过我的眼神,仿佛已经猜到我想说的内容。

    她更加不屑的说道,“做人当有骨气。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比比皆是。”

    “她威胁你,你怎么不去死呢?”

    “说到底,还是自甘堕落,下贱东西。”

    这话一说完,也激起我骨子里面的叛逆之心,即便是被人掐着脖子,也用一股无比愤怒的眼神看向她。

    少女冷哼一声,“怎么?说你,你还不服气?”

    “行啊,那本道就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她将我重重的扔在地面上,并且扔下来一把刀。

    哐当——

    明晃晃的刀身差点砸在我的手背上。

    我正抓住喉咙,开始大口呼吸,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给本道拿起来,把自己的肚子剥开。”

    “你能做到这点,说明还有一些良知,本道自会保你性命。”

    空气越来越安静,只有我大口呼吸的狼狈。

    我心中思绪无数。

    此人千里迢迢能寻来,定是和昨日的老道一样,是当世难觅的大能。

    这样的人一定不屑于欺骗一介凡人。

    观其气度与风采,显然已经将鬼王当成囊中之物。

    她拥有解决鬼王的信心。

    我又想到鬼胎的态度,自从女道人来了以后,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她是怕了,还是压根不想管我?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让我心脏猛地一沉。

    二选一的选项。

    我如果选择女道人,她能打过鬼胎,我自然可以重获自由。

    倘若,她——也打不过呢?

    自此以后,我在鬼胎这里就会完全丧失信任度,彻底沦为一个一次性的生育工具。

    一旦鬼胎出世,就将是我的死期。

    我又该如何抉择?

    愈发静谧的环境,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我的抉择。

    我目光凝视着下方的肚子,里面仿佛正有一个刚成型的胎儿,正在用一种更加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

    也在等我的选择吗?

    我想到老道此前的信心十足,最后又落的一个狼狈离开的下场。

    更想到他临走之前的言论。

    妈的,拼了!

    跟随女道人最多也就是让我苟延残喘一会,肚子被一层层剥开,在没有医疗条件的情况下,我又能活几个小时?

    还不如相信鬼胎,赌一把未来。

    自己在绝境中也依旧坚定不移,相信总能挽回几分好感度。

    我在心底不断默念,鬼胎宝宝,你一定要给力点啊,而后缓缓抬起乖巧清纯中又有一丝娇媚的脸庞,用一种完全不符合形象的声线,朝着面前的少女轻嗤一声,“什么叫自甘堕落,我一未杀生,二未助纣为虐。”

    “何来自甘堕落一说?”

    “我只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捡起地面上的小刀,表情逐渐凝固成决绝,朝着少女奋力的刺过去,宛如一个扑向烛火的飞蛾,奋不顾身。

    “这就是我的选择。”

    “曹尼玛的上位者,敢看不起我,给老子去死吧!”

    “想要除掉鬼胎,先就从我的尸体上面踏过去。”

    女道人眼中多出一丝愕然,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刚烈,再然后就是浓浓的嘲讽,“萤火也敢与皓月争辉。”

    “蝼蚁尔,胆敢不自量力。”

    “给本道死!”

    她高高扬起巴掌,要用一种最不屑的姿势,将我的头如西瓜般拍碎,彻底拍进尘埃里面。

    面对女道人的看轻与嘲弄,我竟毫无反抗之力,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这似生命层次的压制,握紧得匕首也不堪的落在地面,凝视着面前巴掌的目光中,也不禁露出一丝绝望之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仿佛从鬼蜮中传来的婴儿笑声,在房间里面不断回荡,让人耳膜都似要撕裂开一般,通体生寒。

    “咯咯。”

    这是——自从我得罪她后,就再也没有改变过,既惊悚又冷冽的笑声。

    而此时,似乎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

    如果仔细倾听的话,能从这道依旧没有情绪的笑声深处,听出一丝仿佛被人夸赞与坚定选择后,类似于傲娇又不会主动说出来的小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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