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遐思中穿越回来的时候，车已经到站了。然而这终音却没有结束，依然响彻在我的大脑。走在路上，我有些迈不开腿，于晨也放慢了脚步，没有问为什么。

“走吧。”于晨转过身，一样毫无表情的说道。“……好。”我感觉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了。“没事。”于晨的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我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好。”

……

站到家门前，我深吸一口气，熟练地输入密码，握上门把手，打开了自家的门。“我回来了。”我下意识说出了口，虽然声音可能小了不少。

然而，没有回应，我期待的“欢迎回家”没有出现。寒冷倏地传遍了全身，似乎连带着心脏也停滞了那么一瞬间。

随即，我忙也似的随意换上鞋便往屋里去。厨房没有，客厅没有，餐桌上还摆放着菜，刚烧好的样子，房间里没有，卫生间里也没有——出去了吗，我这么想着，有些疲惫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之后呢，该怎么说呢，我不停的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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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while

于晨目送沐然走进了小区大楼才转身离去，但他没有立刻往小区外走，而是去到了小区另一边的小公园处。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坐在小亭子里不停摇晃着双腿的娇小的凉儿，在于晨看来，她确实是小小的一只。

凉儿也注意到了于晨，停下漫无目的的摇晃，向他挥挥手，绽放出一抹微笑。于晨点点头，仍是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凉儿的对面。

“于晨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凉儿清凉的少女音传了过来。简单的一句话，于晨却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细究，也没有再犹豫，直接问了出口：“你知道沐然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哥哥？没有吧，我觉得最近还挺好的……”凉儿正常说道，右手手指挠了挠依然是微笑着的脸颊，颇为可爱。“这样啊，”于晨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多盯了她一两秒，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了。”

“怎么了吗？”凉儿奇怪的问道。于晨表面上仍然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心里却一直在考虑着。再三排除之后，于晨说出了口：“其实他发病了。”

“诶……”凉儿的身体震颤了一下子，嘴唇微张，很是惊讶，“有，有吗……我感觉挺正常的……？”于晨只是摇摇头，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了，这副表情让凉儿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了。

“其实，直到今天我碰到他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不对劲 费了一些力气我把他拉了出来。我问了一下，应该是这个月24号开始的。你知道这次是为什么吗？”于晨说了很长一段话。凉儿认真的听完了，她微微仰起头，似乎是在思考的样子。“我不知道呢……”凉儿自己可能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飘远了。

“唉。”于晨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恢复到了毫无表情的样子。“你其实知道的吧。”于晨还是这么说了。“我……”这一次，凉儿有些犹豫了。

“你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应该不会感觉不到吧。而且，中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状态有些不对了，毕竟你也……”“好了。”于晨还没说完，凉儿就轻声打断了他，她低下了头，没法反驳。

于晨知道，他们的问题有些严重了，这次恐怕没法简单的翻过一页纸就过去。他知道不能任由时态就这么发展下去，无论如何，犹豫、纠结、固化、停滞永远不会有结果的，这不仅仅是是他“计算”出的结果，更是他长期与人相处推断的结论。

“所以，和我说好吗，相信我，不管如何，没关系的。”于晨难得认真的看着凉儿说道。“于晨哥哥……”凉儿整个人突然落寞了起来，她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她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好在，于晨是她信任的人，好在，这种时候还有人可以依靠。

“你会原谅我吗，于晨哥哥。”凉儿低着头，轻轻地说道。“当然，你一直是我们的妹妹。”于晨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虽然依旧是那副扑克脸。

好一会，凉儿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说出了口：“其实……”此刻的凉儿如玻璃般易碎。“……我喜欢哥哥……”她最终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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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眼神迷离的望向天花板，一时间竟没有意识到还可以用手机联络下凉儿。还是说我也许并不想这么做？

我坐起身，摸出了手机，要往客厅里走去。经过凉儿的房间时，我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没带手机。我推开她虚掩的房门，望了一眼凉儿的书桌——果然吗。我松了一口气，却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自嘲的笑着。

总之，还是先等等吧。

于是我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盯着尚温的一盘盘菜，不住地出神。隐约间，我似乎嗅到了一丝甜甜的味道——那是一盘再普通不过的番茄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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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whilst

于晨没有一点意外，或者说，他早已得出了这个结论。理性让他立刻说出下一句话，但仅存的感性却又不住地阻止。两种不同的思维导致此刻的于晨很平静，至少表面上的他的确如此。而凉儿在说出这句话后，仿佛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般轻松。

小公园一片寂静，一时间竟只剩下了几声鸟语。

过了几秒钟，凉儿有些害怕的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于晨，又很快的低下。“于晨哥哥？”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没事，”于晨摇摇头，他没有发呆，只是在想该怎么说，“我想问问你，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吗？”

“诶？”听见这句话的凉儿缓缓抬起了头，她有些迷茫，“我是这么想的……”“哦？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于晨继续问道。

凉儿感觉自已好像被查户口：“我，不知道……前几天昕儿和我说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呢……”

“嗯……这样啊。”于晨皱了皱眉毛，又陷入了思考。没过几秒钟，他接着说道：“那你觉得你是这种感情吗？”

“我觉得？应该是吧……”凉儿重新低下了头，像是喃喃自语道，“于晨哥哥，你是想问我，会不会把亲情误认为是恋爱感情之类的吧。其实，我觉得没有哦，毕竟我这种人……而且，哥哥也一直对我很好……”

“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视角来看，在别人眼里亲昵的你们其实只是正常的关系呢？而且，以前我就觉得你们一直很要好了，包括和我们也是，甚至，你和你默哥哥的关系也很要好，你会觉得这种感情是恋情吗？”

“……我，我不知道……”

“抱歉，凉儿。我不是要反对你，只是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怀有的感情。并且，你的情感只有你自己能得到答案，在他人看来，终究是片面的。”

听完这句话，凉儿有些沉默，又或者有些神游。然而，于晨没有停下，他正打算直截了当的说道：“……除此之外，你还要考虑的，在这个社会……”“好了我知道的。”凉儿感觉自己有些心脏痛，又一次打断了于晨的后半句话。

她知道于晨要说什么，无非是法律、道德层面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这是凉儿避不开的——她和哥哥，终究还是法律层面的亲兄妹。

可是，哪怕撇开这点不谈，她真的对沐然抱有那种感情吗？每天生活在一起，日久生情的真的是所谓的爱情吗？她对哥哥的依恋，她不想和哥哥分开的想法对恋爱来说已经足够了吗？在于晨的问题下，凉儿着实感觉自己的认识有些片面了。

“凉儿，你是沐然的妹妹，也是我和若妤的妹妹。你毕竟还只有十四岁，很多想法不清晰是很正常的。你的想法，可以随时告诉我们，不管你怎么想，我们都会支持的你的。”于晨露出了尽量温和的表情，这对他来说可能还有些过于困难了。于晨觉得，他实在是很久没有连续说过这么长的话了，他的话语还是一样冰冷，似乎一下子将空气都冻住了。

凉儿清楚，这是来自于晨哥哥的关怀——她受过太多来自哥哥姐姐们的关爱了。一时间，凉儿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十秒钟，凉儿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于晨，她抽了抽鼻子，说道：“谢谢你，于晨哥哥。”凉儿的眼角挂着两行清泪，脸上却带有一抹淡淡的微笑，煞是令人可怜。

“我会想清楚的。”凉儿的话语有些颤抖，但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她很努力。又过了一会，凉儿才缓缓说道：“我，其实一直觉得昕儿也喜欢哥哥……我有些害怕……”

于晨静默着，一切都和他想的分毫不差，但他实在无法评价什么，也无法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只能从侧面给予凉儿一些思考的角度和精神鼓励。眼下凉儿看来是恢复正常了，又或者她其实一直都很清醒，这一点于晨不想深究。那么现在只有沐然的问题了吗，希望这件事不会给凉儿留下什么心结吧……

“或许你们确实该好好谈一谈了。苏雪昕的话，她大概和你一样也是害怕的吧……凉儿，你能处理好吗？”于晨问道。

“我……我尽量。”凉儿擦了擦泪水，眼圈微红，反倒更显楚楚可怜了。

话题似乎终于结束了，经过几秒钟的沉默后，于晨最后叫了凉儿一声：“凉儿。”“怎么了，于晨哥哥？”凉儿略显疑惑的问道。

“你，会感到难过吗。”

“……或许吧。”

“那，不要后悔。”

“……我知道。”

这个时候，于晨突然有种世界线收束的感觉，好似眼前无数种可能的重叠态的世界坍缩成了固定的一条线。凉儿和沐然的关系，和雪昕的关系会如何变化呢，如果他没有和凉儿聊过这些，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呢，于晨不得而知。

“那就这样吧。沐然他应该已经在家里了，你也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想好了的话就回去吧。”于晨点点头，站起了身。

“诶，于晨哥哥不来吗。”凉儿也站起了身。

“我就算了，还有一些事要做。”于晨看了看手表，似乎时间还够。

“那好吧。”凉儿应了一句，有些遗憾的样子。

于晨刚走出小亭子，又停了下来，说道：“对了，他的状态应该还有些不稳定。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可能有一些误会，你们或许也应该好好聊一聊了。”

“好……”凉儿回应道。

“那我先走了，保重。”这次，于晨没有多少犹豫便离开了。

“好的，于晨哥哥再见。”凉儿挥了挥手道。

一直目送于晨离开视线，她才收起淡淡的微笑。身着学校制服的她此刻看上去格外落寞，凉儿有些心情沉重的迈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哥哥……凉儿，不想失去你。”她轻声自语道，“这种感情，会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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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重叠的景色出现了一只挥动的小手，将我带回了现实。“凉，凉儿？！”我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我背后的凉儿，“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而且手机也没带……”

凉儿还是一样的装束，我一激动站起身便按住了她的双肩，仔细看了好几下才确认她没有什么事。“我……我没事的啦。”凉儿微微别过了头，脸颊有些红红的。

“呼……那就好。”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按着凉儿，急忙松开了手。“啊，不好意思。”我挠了挠脸，感觉有些尴尬。“没，没事……”凉儿低下了头。

于是气氛又冰冷了起来。

这么想来，我的记忆没有什么触动吧？我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似的，脑子骤然一空，不知所措。

“嘛……先吃饭吧？菜是不是都凉掉了呢……我先去热一下，哥哥等一会哦。”凉儿注意到了桌上的一道道菜已经没有冒热气了，赶紧转移话题般行动了起来。“啊，哦，好……”我呆呆的应了一句，看着凉儿把菜品一盘盘端回到厨房。

……

我所预想的一切并没有到来，除了有一段我不知道的时间之外，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到了晚上，我又活跃在网络世界，一边听歌一边码字，毕竟存稿什么的，还是越多越好。

晚上之后的时间里，虽然也有见到凉儿，但她只是很平常的笑笑，全然不想我记忆中昨天的模样，要知道，那时的她……

不，我在想什么呢。娇羞可人，亲近主动的凉儿，大概也只是我梦中的幻想吧。

话说回来，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来着？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盲区。

头疼。我熄了灯，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