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踏入餐厅时,蕾娜正用军刀般精准的动作切着盘中的煎蛋,蛋黄流淌的轨迹像被计算过般规整。
雷德坐在她身侧,晨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看向蕾娜的方向,带着笑意的眼睛。
“早安,蕾娜姐姐。”
维罗妮卡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像是羽毛轻轻扫过耳膜。
维罗妮卡今天特意将白金色的长发挽成慵懒的半髻,几缕发丝垂落在瓷白的颈侧。
不似蕾娜的齐肩短发,维罗妮卡的头发极长,甚至到长到能盖住臀部。
这样的长头发是身份高贵的象征,毕竟只有贵族才能每天将大量的人力物力耗费在打理头发上。
维罗妮卡穿着蕾娜借她的晨裙,领口依旧紧得危险,胸前的布料绷出一道令人心惊的弧度。
今天维罗妮卡的领口开得比昨日还要低几分。
“坐。”
蕾娜头也不抬,灰蓝色的眸子扫过维罗妮卡锁骨下方的那颗小痣上。
那颗小点随着她的呼吸若隐若现,躺在一片雪白之中,竟艳得像冬日庭院中的腊梅。
不对劲。
蕾娜眯起眼,她知道维罗妮卡昨晚被暴雨淋湿的裙子早就洗烘干净。
但维罗妮卡此刻依然选择这身装束出场,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雷德适时地放下报纸,起身为维罗妮卡拉开椅子。
“您睡得好吗,维罗妮卡小姐?”
雷德的声音温和有礼,手指却刻意避开了与她的任何接触。
雷德的做法并不突兀。
恰恰相反,蕾娜的那本礼仪教典里就有规定,绅士应当为淑女在用餐时提供方便,包括但并不限于帮助淑女入座。
而且让雷德表现得和维罗妮卡亲密,本来就是蕾娜和雷德计划的一环。
只要雷德多创造机会和她接触,维罗妮卡早晚都会露出破绽。
当维罗妮卡在雷德身旁落座时,一缕花香飘了过来。
“多亏了雷德先生昨晚的安神茶,”维罗妮卡眨着蓝眼睛,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只是……”
维罗妮卡微微前倾身子,这是她精心计算过的角度。
这个角度能保证雷德能将她胸口的雪白一览无余。
“雷德先生,能麻烦您再帮我倒杯茶吗?”
不得不说,维罗妮卡的战术十分精妙。
在雷德穿越前,他接受的教育是“不要轻易麻烦别人”。
只要是能自己处理的事,就尽量不要开口去问。
这样确实能独善其身,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建立在互相“麻烦”的基础上的——
这就好比以身入局解决社团存续危机,被妹妹拜托进行“人生商谈”,或是在图书室里递上校园女神忘带的美工刀。
随着互相麻烦而推进的关系,其中当然也包括异性之间的“吸引”。
雷德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维罗妮卡身上扫过,心中默默下了判断。
不错,是能成为我对手的女人。
作为对手我认可你了!
“我的荣幸,维罗妮卡小姐。”
当雷德递过茶杯时,维罗妮卡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
那触感像丝绸般柔滑,却又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
“小心烫。”
雷德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却注意到她的唇瓣上沾了一滴茶水。
维罗妮卡似乎浑然不觉,粉嫩的舌头轻轻舔过下唇,将那滴琥珀色的液体卷入口中。
蕾娜的餐刀在瓷盘中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真的好羡慕你,蕾娜姐姐,”维罗妮卡转向一旁的蕾娜,但视线却若有若无地飘向雷德的方向,“你的眼光一直都这么好。”
维罗妮卡看似是在夸奖蕾娜,但其实八成的赞美都落在了雷德的身上。
“啊,抱歉,忘了向雷德先生和蕾娜姐姐道谢。”
维罗妮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女仆要来了两支竹签,随后亲手将沙拉盘中的果蔬逐一串起。
“这是最近王都才兴起的吃法——”
维罗妮卡将刚穿好的小串递到雷德的嘴边:
“雷德先生,请当作是我对您微不足道的感谢。”
出现了!
是传说中只在亲密爱人之间才存在的喂食PLAY!
不仅如此,维罗妮卡还有后手。
维罗妮卡默不作声地调整角度,让阳光恰好照在湿润的唇瓣上,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同时膝盖在桌下不小心碰到了雷德的腿,却没有立即移开。
而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隔着布料传递体温。
上来就是杀招!
哪个老干部顶得住这种考验啊?
不得不说,在诱惑异性上维罗妮卡确实卓有天赋。
整个维多利亚王国的男性,上到尚能boki的老头,下到刚刚开始遗金的正太——
只要下议院还能运作的男人,几乎没有人能顶住维罗妮卡的这套攻势。
但雷德是个例外。
对女人祛魅可是一个职业牛郎必备的素养。
面对维罗妮卡的猛烈攻势,雷德的阵脚不仅丝毫未乱,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酒馆里的客人都太杂鱼了,随便哄哄就会乖乖爆金币。
很久没有这种高手过招的感觉了啊。
雷德接过维罗妮卡手中的小串,却并未直接往自己嘴里送。
而是在维罗妮卡震惊的视线中,将手中的小串伸到了蕾娜的嘴边——
维罗妮卡,这一局,是我赢了。
雷德递来的竹签停在蕾娜唇边,蕾娜从容地咬下一颗番茄,鲜红的汁液染上她的嘴角。
蕾娜没有擦拭,而是伸出舌尖缓缓舔去,眼睛始终盯着维罗妮卡骤然苍白的脸。
“维罗妮卡,”蕾娜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的餐巾掉了。”
维罗妮卡狼狈地弯腰去捡,领口垂落的弧度让雷德不得不移开视线。
雷德立即将视线转向窗外,仿佛突然对庭院里的玫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当维罗妮卡重新坐直时,一缕发丝不知何时缠在了她的珍珠耳坠上。
维罗妮卡轻轻“啊”了一声,她微微偏头,手指笨拙地勾了几下都没解开,反而让发丝缠得更紧。
“真是抱歉……”
维罗妮卡咬着下唇,仰起脸看向雷德,湛蓝的眼睛里盛着晨光与恳求。
“能帮帮我吗?”
雷德的视线瞟向蕾娜的方向,这是两人之前约定好的暗号。
将计就计。
雷德看见蕾娜的胸口微微起伏,握着餐叉的手指节已经发白,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平静。
"当然可以,维罗妮卡小姐。"雷德的声音温和得近乎刻意。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维罗妮卡发烫的耳垂,就听见“刺啦”一声尖锐的摩擦声——
蕾娜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椅腿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书房。现在。”蕾娜的声音像淬了冰。
等蕾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后,维罗妮卡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对着雷德眨了眨眼:“蕾娜姐姐她总是这么……强势吗?”
“我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雷德慢条斯理的理好餐巾,跟上蕾娜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维罗妮卡小姐,我想您应该看看她拿剑的样子。”
他转身,背着手跟上蕾娜离去的方向,留下维罗妮卡独自坐在晨光中。
维罗妮卡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刚刚被触碰的耳垂,眼神却冷得像冬日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