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已撤回。
对方已撤回。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至屏幕暗了下去。
他已经能想象到林晓可发出这行字的表情了，她在欲擒故纵。
换句话说，她根本不在意陈染能不能看到消息的内容，只要知道她还在关注他就行了。
陈染放下手机，重新看下沙发上安静坐着的小熊。
它看起来很无辜。
它到底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一种不协调感由心而生。
“我很想小熊，也很想你。”
难道，难道她来过了吗？
在炎热的夏季，他居然流了冷汗。
是下午，还是晚上？
这个念头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有种被人暴露在舞台上的感觉。
他把小熊放进纸箱里，和其他属于她的物品放在一起。
打包这些东西，原本是跟她的告别仪式。
但纸箱突兀的放在桌子上，反倒是一种标记，独属于她的标记。
它们在宣告着她的存在。
黑胶唱片停止转动了，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虽然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但他感觉有人在默默的看着他，很不自在。
他被诅咒了吗？
被名为林晓可的幽灵诅咒了吗？
哈哈，怎么可能。
他享受一个人的寂静，但现在这份寂静混杂着阴影。
该洗个澡了。
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他，已经逃离了。
他走到窗边，苏沐沐的房间没有亮着灯。
她应该已经休息了。
他也该休息了。
他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洗着他的身体。
感觉好多了。
直到他看到了镜子上的便签。
“冰箱里有柠檬挞。”
果然。
她来过了。
林晓可是那种默默宣泄自己存在感的人。
她很喜欢留下线索，让别人慢慢发觉。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
便签明亮的黄色对他来说就像一种警告。
他关掉了水龙头，浴室里只剩下水滴滴落和他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
在他送她回家之后，在他终于以为能喘口气的时候，她悄无声息的闯进了他的空间，甚至留下了一个惊喜。
陈染走出浴室，他没有擦干身上的水。
他赤脚踩在地板上，任由着水滴落在瓷砖上。
他打开了冰箱，在冰箱的深处柠檬挞静静的放在那里。
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她用这种方式宣发着，她不会离开。
自然，也不会放手。
关上冰箱的手有点用力，发出了砰的响声。
胃里一阵翻滚，好恶心。
他回到客厅，目光又一次落在了纸箱上。
小熊自然也是她放的。
陈染给过她钥匙，她想进这里也很简单。
但她却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在这里留下了如此多的记号。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蛛网缠绕住的猎物，每一次挣扎都会迎来更致命的攻击。
他打开纸箱，又一次拿起了那只小熊。
随后他笑了出来。
他早就知道了。
在小熊的耳朵里藏着便签。
“我在等你。”
他真的被诅咒了。
短短的四个字，已经刺穿了所有的平静。
她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来纠缠。
陈染将便签撕碎，随后扔进了垃圾桶，他驱散林晓可无处不在的存在感。
但他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比在咖啡厅时更甚。
至少那时候还有别人。
这一夜，他睡的很不踏实。
他总感觉林晓可会悄无声息的闯进他的家里，他想着林晓可在咖啡厅说的话，想着林晓可当时看他的眼神。
辗转难眠的一夜。
直至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他才慢慢爬起。
阳光驱散了黑暗，却不能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头脑昏昏沉沉的，但已经天亮了。
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的清醒过来。
走到浴室，看着镜子上的纸条。
他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门铃又响了。
是苏沐沐。
“早哦，你的脸色很不好啊。”苏沐沐朝他挥了挥手。
“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的愿望，你现在要听吗？”她歪着头问道。
“你说吧。”
苏沐沐深吸了一口气，
“请和我约会！”
陈染愣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听错了。
但苏沐沐期待的眼神，让他明白，这绝不是开玩笑。
“约会？”
“也不算约会吧。”苏沐沐想了想，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就是感觉我们感情好像淡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昨天居然向我道歉了那么多次，换成平常的你，一定会笑着糊弄过去的。”
说完，她抬头看向陈染，眼神里带着些委屈。
“所以，就当是陪我玩一天嘛。”
她双手合十。
“就现在吗？”陈染看着她的睡衣。
“嗯，就现在。”苏沐沐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我还没换衣服啦。”
“那就快点去吧，说不定等下我就反悔了。”陈染笑道。
他现在确实需要转变一下心情了。
而且他也想稍微逃离这个家了。
“这才对嘛。”苏沐沐耶了一声，转头回家。
陈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眼睛又瞟到了纸箱。
叫她来拿吗？
感觉她又会往家里放些有的没的。
不叫她来拿，又感觉很碍眼。
手机很及时的响了起来。
是林晓可打来的。
“早安，柠檬挞不错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慵懒，按照她的习惯，应该是刚睡醒不久。
陈染几乎能想到她此刻惬意的模样，对比自己几乎一夜的无眠，心头顿时烧起了一股火。
“谢谢你，非常不错。”
“差点连昨晚的咖啡都吐了出来。”陈染反击道。
“嘴巴很毒哦。”她的语气并不在意，“小熊怎么样了？”
她在试探，试探陈染发现了吗。
“打包好了，明天把东西还给你吧。”陈染提醒，“顺便把钥匙也还给我。”
一想到这么危险的人手上有他家的钥匙，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不是今天呢？”手机那头嘀咕着。
陈染一惊，握着手机的略微有些发抖。
“今天有点事。”他努力让声音跟先前一样。
“那好吧。”他能听见林晓可在电话那头打哈气的声音。
“不过你是在，偷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