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好沉,睁开双眸仿佛用尽全力。光点迅速扩展,光芒愈来愈烈,待眼睛逐渐适应强光后,才清晰地看清眼前的一切。

“唷?……这哪儿?”陈词醒来的第一句,惊讶的表情活跟见了鬼似的。

古香古色的建筑,房屋大多为木制结构,各种奇特美丽的花纹铭刻其上。陈词则一身白衣,卧病躺在床上。床梁上雕花甚是惊美,活灵活现的,病态白的手掌摩挲而过,能够感觉得明显的凹凸触感。

难道自己穿越了?不可能!尽管受过不少穿越重生小说的洗涤浸润,陈词第一反应仍然是不可能。

陈词掀开厚重的被褥,脚尖才触地便感到一股无力感,险些人仰马翻,脑袋朝地,掷地有声。他用手无力地拍砸着晕沉的脑袋瓜子,试图能想起点什么。

记忆开始模糊,记忆碎片不断地在脑海里拼凑,企图拼凑出个来龙去脉来……记得最后一幕,他一脸醉态,站在三百多米高的大厦顶层的天台上。

生活的艰难远比想像中还要难,陈词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债。

之后……催债远比催命的还努力。

陈词无奈地笑了笑,算了,之前的事再回首已多大用处,既然已经重生在此,那就在这好好地活着。

落地铜镜伫立在身前,镜面模糊地映照出他的模样,身体瘦弱如柴,白皙的皮肤呈现病态,可依稀还见幼态面容上隐匿的俊朗之色。

“帅!竟然比我还帅,此诚不可与争锋。”

并非他自恋,这具身体确实是副好皮囊,比以前的他可要帅多了。

这靠脸吃饭都行啊!

瞧着一脸仙气,身体前任主人也不知为何如此这般不爱惜这副俊俏的身体,陈词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好不容易再一次扶床躺下,可又被高扬起伏的声响惊醒。

“少爷,老爷来看你了。…少爷。”老管家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地闯进房门。

陈词俊眉微皱,刚沉入梦乡便被一团子破事给吵醒,难免有些起床气,不过还好压下去了。老爷来了,做儿子的理应起身下床去迎接。

老管家连忙跑过来扶住他,关切地说道:“少爷你躺着别动,你若有什么闪失,可别折煞了老朽这般贱骨头。”

陈词嘴角勾笑,对老管家的第一印象还算好,也幸好刚才没乱发脾气:“没事,父亲大人他怎么来了?”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太突然,太陌生,无论是这糟糕至极的身体状况,还是突如其来的“父亲”拜访,他都没来得及想像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还要发生什么?

陈诚抬脚踏入门槛,转头低头吩咐身后的丫鬟,然后才一脸笑意地走进门槛:“词儿啊!没事吧?听说你受人所害差点就……放心,为父为你请了最好的药医,你的病马上就能好。”

“父亲,孩儿……”陈词一时语塞,面前这位父亲他是极其陌生的,只能从身体里已死的那位主零碎的记忆寻找突破。

残破的记忆正在被其慢慢疏理。

“乖,孩儿,为父一定会治好你的。”陈诚寒颤了几句,随后不舍地松开怀抱。

丫鬟们逐一送进各类水果,床前也摆放上刚采的鲜花。

陈词又晕沉沉地睡着了,模糊中似乎听到陈诚先是斥责着什么,老管家则低拉着头唯唯诺诺,然后便似有心事地离开了宅邸。

“少爷,你没看到刚才老爷急得……老爷还是在乎你的,只是平时忙不开身而已,才失去许多与你见面的机会。刚才抱着你的时候,目光多慈祥啊!满目都是疼爱。”也不管自身少爷能否听得到,老管家自个儿说起话来,不动声响地给他掩好被褥,也转身离开了。

陈词其实精神是极好的,可奈何身体太过于虚弱,甚至连支撑行走都觉得吃力,一整天也就这么给瘫没了。

“今晚月色可真美啊!”窗户半开,正对着他的床头,月色刚好可以尽揽眼底,陈词尝了几口老管家端来的粥,又挑起几颗水果慢条斯理的吃着,想尽快恢复点体力。

月光是静谧的,心情也随之沉淀下来,乱如麻的思绪渐渐展开。

落得这副囧迫的鬼像样子,主要是前任身体主人暴燥易怒、做事不计后果的缘故。明知不敌他人,却硬要与他人群挑,结果被群殴至半死。受创后卧病数月不就医,还玩抑郁失志,成天酒气缠身,导致久病成巨疾。祸不单行,又被他人下毒,至此一命呜呼。

一命呜呼也就算了,毒素还残留在体内,害得穿越而来的陈词心里一阵叫苦。今后还得想办法把毒素给排出体外,要不然积着积着自己也得玩完。

偌大的宅邸,就他与老管家两人,冷清的很!今天陈诚来,算是最热闹的一次了。最悲惨的是他既没钱又没权,宅邸上下几乎身无分文,摆在桌上的粥也不知道老管家从哪儿弄来的,不过肯定不容易。这些是后来从老管家那里得知,他起初是不知道的。

遗留而下的记忆残片,宛如打乱、缺失不全的拼图,让人无从下手。陈词现在所知道的也只是,基于自我意识对客观模糊事实的推测和重现,至于对事情细节的把握却是不可能的。

陈家也算是林舒镇中的大家族,可一切都跟他没太多关系了。自从原主赌气离开家族后,陈诚就很少再关心他。这次到来主要是听说他快来落气要死,陈诚身为老爹,心里极为过意不去,才赶来送他最后一程。

所幸情况还算好,让陈词缓过来了。陈诚心里那块石头也就落下来了。

惨!惨!!

总有点满意的地方吧……

除了对这身皮囊满意之外,对名字也特别满意,两世为人都用同一个名字,陈词自然满意,这样多方便啊。

窗外微风拂过,惊醒了微愣的他,借着灯火光,依稀能看到老管家的身影,轻轻地为他合上了窗。

陈词端起桌子微凉的粥,一饮而尽,而后嘴角勾起一线弧度:“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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