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少女做梦都想擒住母狐狸，将她定罪处刑；如今自己做到了一直想做的事情，真真切切把苏玖抓在手中，即便是随心处置也无人会说什么，无人敢说什么，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体会到欢欣畅快，反而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塞感？
少女疑惑，却没有人能给出解答。
安采瑶处决过许多恶人。
那些家伙临死前，有极少数仍执迷不悟鼓吹他们信奉的歪理邪说，更多的则是痛哭流涕，乞求能饶他们一命——对他们，安采瑶从没有心慈手软，因为她明白，他们不是知道错了，他们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如果苏玖跟那些家伙一样，对自己摇尾乞怜，谄媚求饶，或许自己能够果决动手；可是小狐狸没有那么做，而是请求自己责罚她，这反倒让自己下不去手。
小狐狸，这也是你的算计吗？！
苏玖眼帘微垂，声音里多出一丝苦涩的颤抖：“主人，阿玖也希望自己没有忘记过去的事情，阿玖想要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多么罪有应得，主人愿意收留自己，又是多么宽宏大量。如果是这样，在主人责罚阿玖时，阿玖会痛苦，会悔恨，但至少，阿玖不会因为无知而对主人心生埋怨。”
求饶？小狐狸又不傻。
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
安采瑶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要是听到自己的求饶，一兴奋把自己尾巴撅了……
反复声明“自己不记得”也会激怒安采瑶。
思来想去，只有表现顺从这一条道路可行。
主动满足安采瑶的控制欲，总好过被动满足这疯批更阴暗的欲望。
苏玖可不想莫名其妙触发各种能把人吓晕的河坝玩法。
安采瑶视线在苏玖精致的小脸上逡巡，发出一声很酷的“哼”，松开握住苏玖尾巴的手，转而搂紧她的纤腰。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记住，你是我安采瑶的宠物，如果你敢欺骗我，背叛我，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少女说这话时，几乎是贴着苏玖的小脸，磁性的声音也刻意压低。
可谓压迫感十足！
“主人，阿玖记住了。”苏玖知道眼前这一关算是过了，抱住安采瑶，如同一只黏人的小宠物，用脑袋在主人身上轻蹭。
女帝的外袍有专人负责熏蒸，使用的是数种名贵香料制成的合香，散发出淡雅的香味，暖洋洋的，非常好闻。
苏玖鼻翼嗡动，一副沉醉其中的享受模样，内心却是骂骂咧咧：香气再暖，也掩盖不了帝皇冷血无情的事实。
安采瑶一脸宠溺地抚摸小狐狸的银白长发，忽地想到了什么，笑吟吟道：“你先前获得了胜利，我说过要奖励你。你要不要猜猜，我会奖励你什么？”
苏玖玉颈雪白细腻的肌肤晕染上一抹浅浅的粉色，羞赧而又忸怩，好似清甜葡萄发酵酿成的甘洌美酒，叫人还未品尝就已然感到醉意萌生。
这自然是装的。
说实话，苏玖一点都不想猜。
以普遍理性而论，变态所说的奖励与普通人观念里的奖励有亿点点不一样，在他们看来，“奖励”和“惩罚”很可能是一回事。
就算安采瑶说出“奖励你在床榻上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这种逆天言论，苏玖也不会感到惊讶。
“阿玖愚钝，不敢妄加揣测，阿玖只知道，雷霆雨露，俱是主人的恩宠。”
安采瑶嘴角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轻点了一下小狐狸的鼻尖。“我的小宠物很有觉悟嘛。你说得不错，雷霆雨露，都是我对你的宠爱。看你这么乖巧懂事，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我就奖励你出入皇宫的自由，怎么样？开不开心？”
强行逼问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安采瑶便考虑换一种更为温和的试探方式。
自己不可能时刻关注苏玖的动向，与其把她留在皇宫中，不如允许她自由行动。
如果苏玖真是妖族间谍，总会露出破绽。
闻言，苏玖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安采瑶身为大乾女帝，日理万机，至少白天没空陪自己待在昭明殿。
她准许自己随意出入皇宫，是担心自己这只宠物孤独无聊出现分离焦虑等心理问题吗？
显然不可能！
多半是发现直接拷问行不通，打算换一种方式试探自己。
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人藏在暗处跟踪自己，详细记录自己与谁接触，在每个地方停留多久。
小狐狸淡紫色的眼眸瞬间亮起，三角状的耳朵不停抖动，惊喜道：“谢谢主人！主人最好了！”
说着还搞偷袭，在安采瑶侧脸落下轻吻。
亲完之后，苏玖倒吸一口凉气，慌张解释：“对不起，主人，阿玖太过激动，一时不能自已，竟然在没有征得主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亲了主人……主人请惩罚阿玖这只坏狐狸吧。”
谁叫自己是一只“纯真懵懂毫无心机的小狐狸”呢？
既然追求极致的演技，那就只好贯彻到底咯。
虽说安采瑶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类，还有着“大乾女帝”这一殊胜尊贵的身份，是一朵令无数人甚至不敢仰望的高岭之花，但苏玖还是觉得，亲宿敌一口是自己血亏。
不过往好了想，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伤害也是。
自己难受，安采瑶就不膈应吗？
总之，自己可以不赚，但宿敌必须更亏！
安采瑶愣了一刹那。
自己被小狐狸亲了？
如果是从前，她们关系敌对，苏玖亲自己，安采瑶第一反应肯定是“无耻狐妖，安敢乱我道心”，如今嘛……
少女的身体和精神都意外地不排斥，硬要说的话，反而是怪苏玖吻得太轻，分得太快，让自己来不及好好品味。
“惩罚么……”安采瑶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旋即玩味一笑，道：“那就罚你再亲一口好了。”
这回轮到苏玖傻眼了。
啊？
小狐狸不得不承认，现在是安采瑶比较强。
强忍着不适也要让自己再亲一口，这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