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白飞飞突然开口，"灵虚公子开出的条件，换作是我都心动了……你为何拒绝？"
墨如烟沉默片刻，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人活着，得知道自己的根在哪。"
她翻过身，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一百年前，我蜷缩在轻云镇的巷尾，和那些散修一样，靠捡丹渣过活……是师尊把我捡回去，教我炼器。否则……我现在早成一抔黄土了。"
白飞飞眨了眨眼："可咱们现在……不也挺惨的？"
"不一样。"墨如烟轻笑，"天机阁的灵脉尚在，那是散修几辈子都求不来的造化。"
她突然戳了下白飞飞的额头，"你这丫头，知道一条完整灵脉值多少晶石吗？"
"那……师姐就没点更远大的志向？"白飞飞突然来了精神，"比如……当个炼器宗师？开宗立派？"
墨如烟望着帐顶，眸中映着微光："我想造一座城。"
"啊？"
"用灵械代替人力，用机关探索秘境。"她的声音渐渐染上热度，"让散修不必为下品晶石拼命，让凡人也能……"
她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睡吧，痴人说梦罢了。"
白飞飞突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品茗着师姐发丝传来的清香："才不是做梦！等拿到三十万晶石，我投资你！"
墨如烟身子一僵，随即裹紧被子："先想着明天的烂摊子怎么收拾吧，没本事还嘴硬……"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小师妹竟秒睡了。
她悄悄握住腰间那只手，极轻地叹了口气，感觉丹田气堵得很，果然那一天还是来了吗？
…………
晨光微熹，白飞飞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去摸床头的茶具——却摸了个空。
对了，这里不是天机阁，不用那么早起伺候小祖宗……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只见墨如烟早已端坐在窗边蒲团上，周身灵力流转。
晨光透过纱帘，在她紧蹙的眉间投下细碎光斑。
"师姐，起这么早？"白飞飞打着哈欠，"失眠了？"
墨如烟缓缓睁眼，指尖按住丹田："这两日气海灼痛，灵力躁动..."
"难道要生了？"白飞飞惊呼道。
"筑基！是筑基！"墨如烟耳根发红，"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提升的‘升’啦。”白飞飞撇撇嘴，正色道："筑基可是大事，要不要我护法？"
"若有师尊和师姐在就好了。"墨如烟攥紧衣角，"《天机心法》需以星力为引，我担心..."
"我让大师姐来！"白飞飞翻身下床，"她御剑转眼就到！"
墨如烟递过一只青纸鹤："注入灵力即可，但往返需一日。"她犹豫片刻，"别告诉灵虚公子实情，就说……我染了风寒。"
白飞飞懂了，筑基关头犹如去壳螃蟹，万一有人动机不纯就糟糕了。
…………
会客厅内，灵虚公子正与七八位华服老者品茶。
白飞飞刚踏入门槛，测修镜便疯狂闪烁，到处都是刺目的金光与凝实的橙芒！
乖乖，光金丹期就有三个，其余都是筑基巅峰！
"白姑娘。"灵虚公子执扇轻笑，"这几位都是中天境商会魁首，特来观摩天机阁秘术。"
众人拱手致意，显得慈眉善目。
白飞飞稍稍松了口气，这些商会大佬虽是金丹修为，却不像夫子帮那群体修般杀气腾腾。
他们笑容和煦，举止儒雅，乍一看倒真像是来观摩学术的。
果然商人就是不一样，讲究和气生财……
正想着，腰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震动。
——是手机！
她下意识要去摸，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机身，却猛然停住。
一股如芒在背的寒意倏地窜上脊梁。
缓缓抬眼，她发现，整个会客厅的人都在看她。
那些看似慈祥的目光，此刻正如蛛丝般黏在她的腰间。
灵虚公子的折扇停在半空，紫袍老者的茶盏悬在唇边，连最角落那位一直打瞌睡的白发老者，都微微掀开了眼皮。
他们……在期待什么？
白飞飞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扯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如烟姑娘呢？”灵虚公子问道。
"墨师姐身体不适……"白飞飞硬着头皮道，"今日恐怕不太方便……"
"无妨。"灵虚公子打断她，折扇指向密室方向，"诸位，人已到齐，这边请——"
白飞飞走在前面，而那些高手们却齐刷刷跟在她身后，以至于被后背被目光盯得发烫。
她吞咽了一口，心中暗沉，这些"学究"看似文弱，可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
幽蓝灵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映在石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灵虚公子手持琉璃灯，领着众人穿过层层禁制。
每过一道石门，壁上血符便亮起猩红光芒，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到了。"
最后一重玄铁门缓缓开启，刺骨寒气如浪潮般涌出。
密室中央，一方玄冰玉台上静静躺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匣子——
天机匣。
匣身布满诡谲纹路，似星河轨迹，又如上古密文，在幽光下流转着晦暗的芒。
一位灰袍老者正俯身研究匣子，邋遢的白胡子几乎拖到地上，手中金针不断试探匣面凹槽。
"鬼谷虬？！"紫袍商人猛地止步，警惕道，"魔教妖人怎会在此？"
灰袍老者头也不抬，冷哼一声：“又来打扰老夫？灵虚小子，你莫不是觉得老夫的耐心是无限的？”
灵虚公子恭敬行礼：“虬老，今日带了天机阁的占星师，或许能帮上忙。”
"天机阁？"鬼谷虬终于抬头，枯瘦的脸上浮现讥讽，"那个靠龙女撑门面的破落户？"
他突然瞥了眼白飞飞，“你这黄毛丫头就是掌星龙女？”
白飞飞挺直腰板：“不敢当，我只是天机阁最不入流的弟子。”
"滚一边玩去！"鬼谷虬一挥袖，"卜术一道，岂是儿戏？小心因果反噬，魂飞魄散！"
灵虚公子折扇轻摇：“虬老，这天机匣您也鼓捣了几十年了，不如……让白姑娘专研一番吧，毕竟……她可是大乘期卜者。”
"噗——"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随即引发一阵压抑的窃笑。几位商会会长交换着眼神——这谎言未免太离谱。
“诸位不信？”灵虚公子扇面一转，"大可探其脉门。"
室内顿时寂静。金丹真君们面面相觑——探查修士脉门乃大忌，若对方真是大能，岂不反受其害？
"装神弄鬼！"鬼谷虬可不管这些，突然暴起，枯爪如电，瞬间扣住白飞飞手腕。
"且让老夫看看你这大乘......"
话音戛然而止。
老者脸色由青转紫，最后惨白如纸。
他颤抖着松开手，竟对着白飞飞深深一揖：
"前辈恕罪。"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这位魔教卜圣双手捧起天机匣，恭敬奉上：
"此匣以'先天密语'加密，乃上古智者沟通天道所用。三千年来......无人能解。"
白飞飞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眼中充满了讥笑，"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且让本座一观，尔等仔细学着。"
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这个“大乘期”是水货，那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