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开弯下腰，鞠了一躬后便习惯性的向后转去，准备站到一边等候。
这里的女仆都是当初大小姐父母招进来的，将她们几个留在白若曦身边，因为她身体病弱，所以没少被叮嘱要随时伺候在白若曦身边。
在大小姐吃饭时保持距离但又随时等候吩咐也是她们所学的一课。
虽然白若曦从来没有生出过其他要求，也不会多嘴问，但在一旁安静等待依旧是她们其中之一的工作要求。
白若曦看向月开，然后缓缓看向其他女仆。
她顿了会后，还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赵玉莹，她去哪了？”
月开一愣，嘴巴张了张，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似的知道白若曦在问她话。
这还是这几年来头一次。
“她已经被辞退了，大小姐。”
这回轮到白若曦呆滞住了，她隐隐约约能够猜到，赵玉莹的被辞退可能与她有关，更准确来说是与今天下午的那通电话有关。
困惑、不解的情绪一同涌上她的心头。
白若曦对于她的情感谈不上怜悯，也称不上怀念，赵玉莹所做的事在任何一个贵族家中被发现，绝不仅仅是被辞退那么简单。
“继续说吧。”
“大小姐您今天下午来询问了一番关于您学校同学的事情，赵玉莹便去跟老爷那边汇报了一下，晚些时候，二小姐的女仆过来将她带走了。”
“二小姐？我妹妹？”白若曦难得露出诧异的表情。
她对自己的亲妹妹印象不深，大多停留在一个模糊的小女孩身上，只在家族里偶尔见上一面，但她也确确实实没有关于多少对方的记忆。
或者说，几乎没有这里的人能让她留下多少回忆。
做一个徒有其名的大小姐，比不上来去自由的魔女，但总归是她现在这副身子最好的身份选择。
“嗯，赵玉莹回来之后，就将事情交接给了我，然后收拾东西离开了。”
“她有说什么吗？”
“她说，老爷对她没有照顾好大小姐而感到不满，所以让她自己收拾东西走了。”月开尽量用着最简短的话语，但又居然略带疑惑的回想起来，“不过，她好像走的时候，是坐的二小姐的车。”
“哦。”
白若曦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
翌日，午间睡眠时间。
洛思雨铺好床单，又将白若曦被子铺好。
然后紧接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张垫子，以及一床空调被，将这些铺在地上后，最后再用书包放在垫子的一头，把校服外套叠好放在书包上做软垫。
做完这一切，洛思雨才眯起眼睛，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上面，等着白若曦从外面回来。
当白若曦用指纹锁打开房门时，便看到这一副画面。
满头白发如梨花的娇俏少女，屈膝抱着腿像是坐在地上，脸也蹭着自己的膝盖和胳膊，像是在翘首以盼谁的归来，即使她面无表情，但眼角藏匿着的笑意依旧若隐若现。
一丝丝的媚意与害羞的情绪，埋于少女眉间。
白若曦看了看她屁股下的垫子，又看了眼整齐摆放的大床与被子，无可奈何的她脱下袜子，踏着洁白的白丝袜直接走到洛思雨跟前。
然后伸出手，捏了捏洛思雨的脸。
一抹红晕迅速展开在洛思雨的俏脸上，但又像是欲拒还迎一般，将眼睛撇开，手上却没有反抗动作。
而白若曦的手感则是，冰凉如丝绸，滑嫩细腻，轻轻捏一下就能感受到青春花季少女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去床上睡觉。”
“我想在地上……”
“去床上。”白若曦把她的外套扯开，放在了沙发上，然后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洛思雨坐在地上，红着脸，才小声的“哦”了一下，像是做贼一般的轻手轻脚摸进被子里。
睡不着，呜…好热……洛思雨呆呆的望着嫩黄色天花板，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一只冰凉凉的小手无意触碰到了她的手，吓得她下意识想抽回来，但很快又强行镇定了下来。
白若曦的手触碰着她的手臂，然后小声的问道：“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花。”
“什么花？”
“野花…”洛思雨同样小声回答，就好像两人在约定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不能被人所知。
“哦…”白若曦翻了个身，将身子朝向她，两人的发丝碰在了一块，洛思雨身上的馨香更加清晰的传入了白若曦鼻息之间。“喜欢什么样的野花？”
“都喜欢…”洛思雨看着白若曦的眼睛，一时间直接垂下了眼眸，“以前妈妈说，野花会做一场玫瑰的梦，她希望有个人能送她一束野花，把她当做唯一的玫瑰…”
野花做了一场玫瑰的梦。
梦醒了，野花还是野花。
“外婆就是野花，被外公喜欢上，才变成了玫瑰…妈妈跟爸爸不是互相喜欢在一起，是外公希望的。”
“对不起。”
“你问了，好多问题。”洛思雨收起眼里的失落，然后平静的看向洛思雨的眼眸。
这些话，在平日里的两人的相处来说，已经算得上破天荒的长谈。
“我想送你礼物。”
“唔…送，送野花吗……”洛思雨的脸蛋瞬间红了一大片，整个人的温度似乎也上升了许多，看上去愈加的妩媚，青涩的少女显露出了含羞带怯的表情。
“野花，放不了很久，我再想想吧。”
“我，我给你钱…”洛思雨抓住白若曦的手，有看上去有些欣喜，也有些急切，“礼物，哪怕不要也好。”
“我会想想的，睡觉吧。”
“午…午安……”洛思雨结结巴巴的，然后轻轻松开了白若曦的手，最后又不放心的小声说了句，“我生活费快发了，到时候我跟你去吃饭…”
“笨蛋，你自己留着先。”
“哦……”
……
另一间宿舍内，无所事事的少女端坐在书桌前，腰板挺直，双腿并拢，时不时看向窗外，目光游离在校园内，喧嚣的声音传不进这里，寂寥的神色出现在她的面庞上。
那瞬间流露出来的气质，宛如失去依靠的未亡人，清冷又孤独。
夏怀初打开手机，看着联系人的列表，只有自己父母和女仆，除此之外再无一人，只能傻傻的坐在原地发愣。
完美如天使的少女，也会有被所有人“抛弃”远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