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
泛着寒光的金属器械,扑面而来的刺鼻酒精味道,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
停尸间么?!
她们不会直接给咱宣判去世了吧?
身下冰冷而坚硬的金属质感也在印证着这一点。
正当梅芙有些感叹于修女们诊断水平稀碎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她忙是分出一些精神,努力分辨着。
“芙芙她……还没有醒。”
“希尔娜小姐你先别急。”
“可是……你看芙芙都不动了!”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
急促的脚步声碾过地板。
“我会尽力而为的。”
克莱菈清冷的声线里带着决绝。
以及隐隐的视死如归。
等下!
她们说的不会是……
“圣女大人会挺过去的,愿女神保佑她。”
陌生而暴戾的魔力波动传来。
焯!
炸药是可以治心脏病,但核弹不行啊!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危机,梅芙猛地睁眼弹坐起来,正对上两双含着泪光的眼眸。
以及克莱菈指尖那极具压迫感的绛紫色魔力团。
““啊?””
“那个?我其实还好……”
……
“圣女大人,您还真是……命大呀。”
克莱菈微微抬头,瞥了眼那还在室外冒出黑烟的窗户,又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少女,伸手擦去了额头的细密汗珠。
从三楼被炸飞,挂在树梢上又落到地面。
她竟然没什么事情?
这话听起来是有些奇怪,梅芙却是没想太多。
短短两天内,两刀一醉酒,推理小说的受害者也不过如此待遇了。
连梅芙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于抽象了。
她这些天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受了这么多关注呢?
梅芙又将视线转向房间中央昏迷的三位修女。
和之前的少女一样,银发红瞳全部褪去,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只是那身素白的修女服早已在魔力风暴中支离破碎,残存的布料堪堪遮住几处关键部位,暴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上还黏着些可疑的粘液。
爆炸前,梅芙相当人性化的让触手覆盖了她们的全身。
虽是看起来像什么奇怪的r18场景,魔力构成的触手却是实打实的保护了她们。
不然应该只能用袋子装些修女碎片回来了。
“嘻嘻……我还挺厉害的嘛。”
梅芙挠挠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您到底遇见了些什么?”
没有理会梅芙的奇怪反应,克莱菈认真问道。
“我也不知道呐……她们说,你们在里面等我来着,我就进去了。”
梅芙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嘟起嘴,有些不以为意,“谁知道门一关,她们几个就嗷嗷叫的拿着刀冲上来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个房间就爆炸了的说。”
梅芙越说越来劲,眼见希尔娜表情逐渐危险,才有些收敛。
要知道,一次性释放掉全部紊乱的魔力,那种感觉相当难形容。
硬要说的话。
飞流直下三千尺。
她现在,可是嗨到不行啊。
“芙芙……”希尔娜抹去脸上的黑色灰烬,又甩了甩金发上粘连的灰尘,“你不要说的这么简单嘛。都炸成那个样子了……”
刚才在房间里搜索三个罪魁祸首的时候,烟雾和大量的魔力残留可给她搞的够呛。
能从这种地方活下来,命大是一回事,但也绝不会像说得那么轻松。
“其实也没有那么危险啦……”
“修道院里怎么会藏着这种规模的结界呢?”克莱菈微微蹙眉,终于将话题带回了正轨。
“不知道。”梅芙摇摇头,一筹莫展。
“但那种结界强度和魔法复杂程度,我有些怀疑,这些修女可能是魔族伪装的呢。”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一惊,齐齐望向梅芙。
这已经是相当严重的指控了。
往小了说,是狡诈的魔族的又一次阴谋。
但往大了说,就可以是地方教会通敌的证据。
是要掉脑袋的事。
“您……您确定么?”
克莱菈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对这句指控的意味一清二楚。
“不然根本没法解释,这里存在这么一个结界魔法的理由。”
那个结界的构建是相当不错的,应该都有七八分她的水平了,自然不会是人类的手笔。
当然,满分只能是一百分。
“如果要证明的话,可以取一些她们的血液。”梅芙耸耸肩,眼神飘向昏迷不醒的修女们。
作为行动上的锯人,能动手绝不思考的骑士小姐直接抽出腰间长剑,冲牧师小姐递了个眼色。
克莱菈沉默片刻,缓慢地点点头,不可置否。
剑锋微微划过少女吹弹可破的皮肤,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渗出了几滴血珠来。
意料之中的淡蓝色。
沉默中,克莱菈一拍脑袋,想起些什么似的转身跑进里屋。
一阵翻箱倒柜声传来,牧师小姐就抱着一叠泛黄的羊皮纸小跑回来,随即跪坐在昏迷的修女们身旁,动作轻柔地将资料摊开在膝头。
纤细手指快速翻动着纸张,时不时停下来对照着地上三人的面容。
不多时,克莱菈从中抽出三张泛黄的档案,小心翼翼地平铺在一旁。
梅芙忙是跳下铁床,凑上去拾起一张,读了起来。
很普通的档案。
【姓名:艾琳娜】
【圣历327年冬生人】
【幼年丧母,由父亲抚养长大。12岁进入风语城修道院学习。性格内向,擅长草药学与基础治疗术。】
越读,心中的不祥预感就愈发加重。
读至末尾,梅芙忽然一怔,意识到了些什么。
“克莱菈小姐,这些不会是……”
“没错。”克莱菈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说服自己,“姓名,父母,生平,全部记录在册,相互印证几乎不会出错。”
“如果是魔族假扮的话,是不可能伪装到这个地步的。”
“她们可以扮成人类,却不能凭空变出本就不存在的父母来。哪怕是杀害某人并取而代之,也绝对不可能骗过原先的朋友和家人。”
攥紧了手中的羊皮纸,克莱菈抬起头来,绛紫色的眼眸中盛满了困惑与不解。
她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说出了有些残酷的结论:
“所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们本来就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