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生理期的杏而言,洗澡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宫庭医生一再强调最好不要在这段时间里碰水,但出于一种古怪的逆反心理,杏还是选择用沾着温水的毛巾擦拭全身。

擦拭完全身后,杏小心翼翼地用绷带缠住自己的下腹部。

一旁指导她的女仆,微笑着说,杏是同龄人里最早来月经的。

杏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但得知未来三天她都可以呆在母亲身旁时,她心中的喜悦还是压过了恐惧。

她一直将母亲视作自己的榜样,虽然从小到大母女二人的关系都谈不上亲密。

褪下的衣物被女仆带走,杏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在镜子前站了会儿。

有什么不同吗?

好像没有,那为什么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小腹残留着轻微的胀痛,这才让杏有了些真实感。

她其实还是有些茫然,但也隐约意识到,生活有了很大的变化。

…………

“找人?找谁?”被拉入伙的福柯有些莫名其妙。

“警长先生要先保证不能说出去喔!”米娅严肃。

福柯看向薇薇安。

“对,要严格保密。”

“呃,”福柯又看向苔丝,“这位是……”

“侦探,苔丝女士。”薇薇安言简意赅。

“苔丝女士?!”福柯震惊。

什么案子需要出动苔丝女士这样的名侦探,还要严格保密?!

“我能不能……不参加?”福柯汗流浃背了。

“不行呢。”

“好吧。”福柯认命。

“说吧,哪位公主走丢了。”

“不是公主,但是也差不多,是公主的女儿。”米娅道。

“唉——”福柯叹气,“找不到会不会把我给吊死?”

“我有老婆也有女儿,还不想死。”

“欸,福柯先生竟然已经结婚了吗?”米娅歪头。

“这小伙子不是一直戴着婚戒吗。”苔丝用手一指,“米娅你的观察能力还需要再练一练啊。”

“闭嘴,红衣老巫婆。”

“哇!薇薇安你看这家伙!”

“好了好了,办案呢!”

“哦。”x2

“那么,警长先生,”薇薇安双手交插,“可能要麻烦您带人在皇宫附近看一下。”

“好的。”

…………

杏走在前往议政厅的路上,即使穿着沉重的叠裙也能看出少女轻快的步态。

隔着一层屏风,杏看到了母亲。

杏偷看着在议事厅里与他人谈话的母亲,既期待,又害怕。

她希望母亲能够温柔地摸一下她的脑袋,或者抱一下她,然后告诉她一些生理期的知识,鼓励她说,“你长大了,是大人了”……

但那又怎么可能呢?那是她的母亲,帝国最有权势的那一批人,也是最冷漠,最残忍的一批人。

谈话结束了,母亲走了过来,杏再次拿出那副端庄的模样,向母亲行了一个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礼。

母亲只是轻轻点头。

“几个公爵的儿子里,有你比较钟意的人吗?”

杏愣了很久才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原来对母亲来说,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她觉得母亲有些残忍,但却也找不出母亲的问题。因为母亲不是在和她说话,而是在和那个完美的艾普莉科特说话。

杏有些想哭,但是站在母亲面前的不是杏,而是艾普莉科特。

…………

“我们的人已经在皇宫四周打探了。”福柯向苔丝报告道。

“哈!干得好小伙子,回头我在你领导那多提一下你,让你升官进爵呀。”

“呃,”福柯面露难色,“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吧,去找找小姐失踪的线索。”米娅提议道。

“对,逃出皇宫肯定是有理由的,艾普莉科特的朋友和贴身女仆肯定有头绪。”苔丝拍手道。

“要我去做什么吗?”福柯用手虚指了一下门外。

“一起去吧。”

“典型的存在性焦虑。”薇薇安合上陈旧的日记突然出声道。

“我们的小姐日子并不好过。”

“日记里写了什么?”米娅歪头问道。”

“你最好别看。”

“为什么?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吗?”

“肯定没有。”

“那为什么我不能看呢?”

“呵呵。”

…………

有时杏会妄想成为全知全能的神。

在杏的眼中,最接近神这一形象的人只有母亲,所以与其说杏与母亲是母女关系,不如说是高高在上的神与信徒的关系。

梳起年轻女士中最流行的发髻,杏的烦恼仍然没有减少。

杏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一个男孩,虽然他们注定无法相爱。

那是杏同父异母的兄长,唐克马尔。

唐克马尔是父亲已故前妻的儿子,是一个善良、勇敢、忠诚的十六岁少年。

杏与唐克马尔从小在一起长大,两人有着深厚的情谊。

理智告诉杏,他们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但杏仍然不愿意放手。

只有在与兄长相处的时候,杏才能感受到被关爱的感觉。

唐克马尔永远热忱,永远善良。

“杏,好久不见。”说话也永远轻声细语。

杏惊慌地向唐克马尔行了一个不那么标淮的礼,然后侧过头去掩饰自己泛红的脸。

杏将一切人类身上的美德给予面前的少年。

浑身冒着金光的唐克马尔只是微微一笑。

杏注视着唐克马尔用手指摩挲的袖囗上的那枚异色铜扣。

那是刚和唐克马尔订婚的女孩绣上去。

杏彻夜不眠,扭曲的情感让她在母亲面前变成了一只可怖的怪物。

杏向母亲祈祷,想要获得幸福。

母亲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些柔情。

她说杏和她曾经的样子很像,甚至名字也一模一样——贵族亲子间同名是一件很普遍的现象。

在她和杏差不多大的时侯,也爱上了一个永远不能和她在一起的人。

那时她很悲伤,现在她不再悲伤了。

“你愿意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吗?像你的母亲一样,像你的祖母一样。”

还像我的女儿一样?

杏明白了一切,但仍然痛苦。

…………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刚从外面回来的苔丝让众人做选择题。

“先听坏消息。”薇薇安道。

“坏消息是,艾普莉科特没有什么朋友,身边的女仆也是半月一换。”

“好消息呢?”米娅道。

“好消息是,我们不用查这些东西了。”

站在一边的福柯闻言嘴角抽了抽。

“好吧,那唯一能为我们提供线索的就只有这本日记了。”薇薇安举起了那本尘旧的日记。

“已经看了大半,没有多少页了。”

“来吧,来吧,大家一起看一下最后这部分。”苔丝向众人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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